“罗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米波饮着茶,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瞅着罗汉雄,脸上是一副死皮赖脸之色。罗汉雄的脸上则是风轻云淡,一副无所谓之状。“没有的事,米兄是个讲义气的人,罗某甚是钦佩。”“嘿嘿,”米波狡黠地一笑,“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说说那件最重要的事。”“什么事啊。”罗汉雄装糊涂。“大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什么聊斋了,你心里明白,我说的是钱家那口棺材。”“棺材呀,已经下葬了。很顺利。对了,米兄,那天你们临阵脱逃,让我们单独面对风险,这可有点不够意思了……”“老弟,咱们别打岔,行不行?你不会觉得我是傻子吧?”两个人目光相对。眼神之中,都对对方进行揣摩试探。罗汉雄琢磨着;我若是一味装聋作哑,死不认账,这家伙会采取什么措施?明抢?暗夺?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能够有手段倒卖军火的人,绝不会是软弱怕事的小爬虫……今天这事,其实颇费脑筋。米波先开口了。“罗先生,话,挑明了吧,那棺材里的枪,若是被西天佛祖给抢走,我也就不会巴巴的来找你废口舌。你们把货拿走,在当时的情势下,米某人也不怪你,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就请把货还给我吧。”米波的话语气,很坚定。罗汉雄微微一笑。这一笑,意思也很明确。我还给你,没有那个可能性。尤其是眼下火阳来了指示,要建立自己的力量,武器正是急需之物,好不容易得到了,岂能再还给你?做梦吧。他对米波说道:“米兄,这话,就不在理了,穷极无聊,棺材是我们买的,一分钱一分货,我可没让你在棺材里做手脚,我们办的是白事,死人为大,送上西天,做的不是生意,更没有闲心请别人横插一杠子。”“这件事,兄弟告罪。”“算了,人也入土了,事情就算了。”“别算了啊,”米波一笑,“兄弟,你说的倒轻快,我还指望着它过日子呢,江湖上的风风雨雨,米某也见过不少,在这件事上,不会做缩头乌龟。”“怎么着,你想来硬的?”“硬的软的,由你下道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气氛紧张起来,茶桌上,不经意间,弥漫了一股杀气。对于匪类来说,前一秒谈笑风一,后一秒刀枪见血,那是平平常常。米波眯起眼睛,盯着罗汉雄。让他失望的是,罗汉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急躁,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恬淡怡然。甚至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微笑。这个年轻人,不是雏儿。他不吃这一套。其实,罗汉雄虽然年轻,但是这一个时期以来,所经历过的战斗、凶杀之类,已经不计其数,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人经历过的大事越多,心里便会越沉稳,凭着米波几句狠话,就能吓住罗汉雄?两个人目光相接,僵持了几秒钟。……罗汉雄开口说道:“米兄,我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最没主意的人,而且非常懒,你让我划道道,糟糕,我可划不来。你若没别的事,那我就告辞了。至于杀人放火的那些话,也就别说了,没啥意思。我也懒怠在心里去琢磨,人在江湖,随波逐流,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大家都只当一碗酸菜汤,久了便没滋没味儿。”“兄弟,你真想硬吃我一块肉?”“哈哈,”罗汉雄淡淡一笑,“你又错了,米兄,罗某从来都不以邻为壑,不瞒你说,昨天晚上,在城南八里桥,郭老虎家里,跟他喝了一杯茶,老郭那个人,有点不仗义,办出事来就拉稀,不过呢,我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收了他几块银洋,也就算了。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他嘴上胡说八道着,眯着眼,瞧着米波。心里道:不管怎么样,枪,是绝对不能退回去的,你来软的,还是来硬的,有什么我接着什么。米波低下头,慢慢饮茶。几秒钟后,他抬起头来。“罗兄弟,既然你懒怠动心思,那我说个道道。”“请。”“这一回,就算我栽了,你把货还给我,每条枪,我出十块现洋,袁大头,算我买回来的,如何?”罗汉雄哈哈一笑,“米兄,你这算盘珠子,拨拉得山响啊,你这哪里是栽了,每条枪,黑市上卖到40块现洋,你出10块钱一支,赚大发了,就算我这样的笨人,也算得明白。”“你想要多少?”“我一文钱都不要,”罗汉雄此时已经打好了算盘,“米兄,不但不想要,我还想给你几块洋钱。”“啥意思?”“简单得很嘛,你老兄既然有军火的路子,那再给我搞几支,价钱嘛,好商量。”“嗬,你的胃口倒不小。”“明人不说暗话,汉阳造眼下是热门货,有价无市,武汉那边运不过来,除了倒卖,连保安团都搞不到,兄弟就是笨点儿,这桩事,也能搞明白。”“不对啊,罗兄弟,我这几条枪,就沉了水底?不行,这绝对不行。”“你看看,米兄,这回的算盘,你可没拨拉对,咱们是朋友,对吧,长期合作,共同发财,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眼下这几个小钱,又有什么算头?”米波脸上露出苦笑。他朝着罗汉雄拱了拱手,“行,罗兄弟,我算服了你。咱们这样,这五条枪,你若坚不松口,我也不要了。但是你也不能让我亏得太狠,这么着,每条枪,你给二十块现洋,算我卖给你的,怎么样?”“米兄,我这人,是最讲朋友义气的,我每条枪出五块钱,够意思吧?”“够啥意思,每条十五。”两个人一番讨价还价,以八块钱一条成交。米波的脸像个苦瓜,“我可赔惨了。”“你说你这个人,怎么鼠目寸光呀,咱们俩携手合作,发财的日子在后边,你这叫丢了芝麻,捡了西瓜。”:()深山密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