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被偷家,他难受;沛城被曹操挟天子令诸侯骗走,他难受;安丰大败,他也难受。
可是这些痛苦加在一起,也不及失去林墨的万分之一。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失去的不是一个林允文,而是半壁江山啊。
吕布如今拥有的一切,本该属于他刘备的,这如何能让人不痛心,对于一个穷途末路的皇叔而言,更是如此。
眼泪无声的落下,刘备是哭过不少的,可真正让他心底压抑的,除了安丰关羽走丢,也就只有这次是真的觉得很无助。
“大哥,俺错了,你罚俺吧!”看得刘备这副样子,张飞也心疼,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刘备面前。
事已至此,恨也徒劳,总不能真的把自己这愚蠢的弟弟给杀了吧。
他拭去眼角泪花,走到张飞面前,扶起他来,哽咽道:“三弟此后当以此为教训,万不可再鲁莽怠慢来投之人。”
“大哥……”张飞也是眼含泪花,他还没意识到弄丢了林墨是天大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这事做的让刘备伤心了。
“只当是我刘备福薄,得不来此天降奇才吧。”刘备拍打着张飞的手,还需要反过来安抚他,内心的肝肠寸断属实无人可倾诉。
待得张飞情绪稳定,刘备才让二人退下,言作要休息。
这般心绪惊涛骇浪如何睡得着,关张退走后,他看着台案面前的画像,眼泪再次绷不住啊。
多少光环萦绕的少年,就这样错失了,这,大概会是这辈子最大的意难平了吧。
……
冀州,邺县。
袁家大宅的府邸那可是一个富丽堂皇,连曹操在官渡大胜拿下北国后都感慨,这怕是比皇宫还华丽了,难怪天下士子都愿意投奔他呢。
“当初这黑山贼为曹操所驱逐,我一念之仁便想着救他一命,谁知道他恩将仇报,今撺掇部将趁乱攻杀我,若非部下以命相拼,末将早已死于河内了!”
袁府内,肤色黝黑,续着短须,面容刚毅的北方汉子张扬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他口中的黑山贼正是部将眭固,当初这眭固与袁术相联进攻东郡被曹操所败,正是他张扬伸出了救援之手才保下他一命。
谁知半个月前,眭固听得他有意北上投奔,却发动部将兵变,一番血战后,张扬只带着区区八百多人狼狈逃到了邺城来。
至于眭固,他现在占领了河内,取代了张扬,自领了河内太守的职位。
“稚叔,听闻你与吕布有旧,感情不浅,先前也几度援手,何以兵败不去投他,反来投我?”坐在主位上的袁绍漫不经心的问道,眸子余光却在细细打量着对方表情的微妙变化。
“袁公坐拥四州之地,带甲五十万,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清楚这天下归属,区区在下便是愚钝也知晓何为天命所归,还请袁公接纳!”张扬作揖埋头,情真意切。
其实,袁绍这些年确实很顺利,顺利到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不过还不至于因为张扬几句话就轻信,事实上收到投奔信的时候就开始去调查了。
大体上来说,张扬的投奔应该是不假。
首先,河内是四战之地,北有匈奴,西有关中乱贼,东南两个方向又被曹操锁定,他根本没有地方能去。
其次,前些年张扬也确确实实几度得罪过曹操,也在东郡上做过文章,投奔他的概率不大。
还有一点,眭固是黑山贼出身,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介山匪哪里会讲什么情义。
综合下来看,张扬的举动确实没有任何的不妥。
再加上那一句天命所归,算是说到了袁绍心坎里去了,顿时心中天秤也向他倾斜了几分。
“好,稚叔,你来投我是正确的。待我破曹、吕二人后,便会助你重回河内,太守的位置,依旧是你的!”
袁绍双指并向张扬,随后扬了扬额,“你且先下去休整,今后破敌还要仰仗你的勇猛。”
“多谢袁公善待!”张扬弓着身子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
待得他走后,厅内便只剩下了袁家三父子,袁绍,袁尚,还有刚刚从青州赶回来的袁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