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蛛也道:“她既然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别的毛病,想必不会陷入昏迷,而且她如今身体弱,能清醒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让她睡吧。”裴行越紧绷着的身体微微松懈了下,他垂眸见缇宁的两只眼睛一睁一合,轻轻地道:“睡吧。”缇宁再望了她的夫君一眼,阖上了双眸。缇宁醒来的时候,寝殿里弥漫着橘红的光晕,她身体依旧偏软,不好动弹,她想偏过头,头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阿宁,你饿了吗?”她夫君不说,缇宁还真的没有察觉,她一说她才感觉腹中空空。缇宁还没被人喂过东西,尤其是她恋爱都没谈过,冷不丁被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端着细瓷碗拿勺子一口一口喂她,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脸红,这是这个身体的夫君,可缇宁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热了。她靠着柔软的迎枕坐着,想抬手接过碗自己喝,可两只手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一碗粥喝完,他又伺候自己洗漱,及至缇宁重新躺下,他也在她的身旁躺下。温热滚烫的男性气息包裹着缇宁,虽然缇宁昏迷的时候偶尔能感觉到他就躺在她的身边,可那种感觉是隔云观海,并不真切,如今才切实感受到了什么是男女同床。裴行越扫了眼缇宁红的发烫的耳垂,手支着头笑着问她:“阿宁,你不习惯?”他的声音也是低磁的,像是仔细调试过的琴弦,尤其是阿宁两个字,带着一股道不明的委婉含蓄。“我……”她双手绞着被褥不安地看向他,想承认是有些不舒服,让他能不能换个地方睡。只是在看见那双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茶色双眸时,缇宁忽然想到昏迷时听到他在床边断断续续的话。他应该很爱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何况她们是夫妻,同床共枕理所应当。思及此,缇宁抿了抿唇,用心保证道:“对不起,我现在是有些不习惯,但是我会快点习惯的。”裴行越的笑意在这一刻微微消失了点,下一刻笑意又逐渐加深,他望了缇宁许久,伸手给她捏好被子,“睡吧。”等缇宁睡着了,男人睁开毫无睡意的眼,又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以后,他眼底闪过一道势在必得的光芒。缇宁在床上又躺了三天,终于在人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可以下地走路了。与此同时,她对自己所处的情况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比如,她的夫君原来是个皇帝。这也不太奇怪,那日他叫太医她就有感觉,而且,这个皇帝很专情,很喜欢原主但又没忘了他的责任,比如说他每天除了上朝面见大臣那些不得不离开她处理的朝事外,批阅奏折这种事都会来她这儿处理。这一日,他去前殿批阅奏折,缇宁被香兰扶着在院中散步,缇宁的精神好些了,也有心力去了解原主更多的记忆了。她问香兰,“我的父母呢?”醒来后还没听人提过原主的父母。香兰便立刻回答了,她的父亲是大安赫赫有名的赵桉将军,母亲也是名门淑女,只是两人早已去往西天极乐。缇宁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又好气地问:“那我和陛下是如何认识的?”香兰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她这几可是听到了自家姑娘都称呼陛下为夫君。“怎么,你不知道吗?”她们说香兰是跟着自己最久的丫鬟,从宫外带回来的。缇宁也很喜欢她,因为她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就像培养了好几年的默契一般。“这……”香兰有些不知该不该讲。“我猜猜……”见她犹豫,缇宁估计是她和她夫君一开始可能关系不太好,“我们是先皇指婚,他最开始不愿娶我?”先婚后爱的剧本。香兰脸色一言难尽。缇宁在石榴树下的摇椅坐下,继续猜测,“我们从小是死对头,见面就撕?”欢喜冤家的剧本。香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还是猜错了?缇宁蹙了蹙眉,正好这时,殿外有脚步声响起,香兰见是裴行越入内,猛松了一口气,缇宁见香兰如此,越发肯定最初他们拿的事虐恋不讨喜的剧本。一踏进院中,裴行越首先注意到石榴树下身形纤细的缇宁,他几大步走过去,这才见缇宁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缇宁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裴行越侧过头扫了一眼香兰,香兰低着头完全不敢和裴行越对视,手心都在冒汗。裴行越在石榴树对面石凳上坐下,笑了下说:“我等着你自己想起。”缇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都不是她,她怎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