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绣终于抬头,她觉得脖颈酸痛,于是扭了扭。
“你知道我的,有些事情做起事情来,不分昼夜。”齐锦绣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习惯已经养成了,改不了。有了好的灵感,若是不记录下来的话,我就会错过这个灵感。二哥带着甜宝去睡吧,我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赵昇眉心深深蹙起,薄唇抿得紧紧的……他不想她熬夜劳累,却也晓得她的脾性,他说不通她。
甜宝已经犯困了,小小身子趴在案边,含糊不清说:“娘亲,我困了。”
“让你爹爹带着你去睡觉,甜宝乖,明儿晚上娘抱着你睡。”齐锦绣疼爱地抚摸闺女小脸,温柔哄道,“明儿你还要早起跟先生念书,可熬不得,快去吧。”
甜宝虽则极为黏母亲,可毕竟懂事了,还是很乖巧的。听了母亲的话,她点了点头,然后凑着湿润润的唇就在母亲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亲完后爬站起来,牵着爹爹手,就往内室走去了。
没一会儿,赵昇哄了闺女睡下,他则又大步走到外间来。
闻得动静,齐锦绣抬头,见丈夫站在自己身后,她诧异道:“怎么还不睡下?”
赵昇盘腿在妻子身边坐下,随手捡了本书来,这才看向妻子道:“我陪着你。”说罢,轻轻抬手,在妻子脸上抚摸了会儿,而后垂头看书。齐锦绣也不催他去睡了,只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个看书一个伏案作画,一直到天明。
☆、
外面天渐渐亮了起来,赵昇阖上书卷,朝外头望一眼,透过镂空的窗户,可以隐约瞧见亮光。转头看向妻子,见她还在伏案认真作画,赵昇心疼地揽过她肩头道:“阿锦,天都亮了,去床上歇会儿吧。”
彻夜未眠,齐锦绣有些疲惫,她抬起素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赵昇见状,便挨着身子过去,挪开妻子的手,他帮她轻轻按压起来。见妻子身子软绵绵的,似是累得很,他索性让她靠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拥着她,好似她是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齐锦绣目光微微垂落,望着案上那一大幅图,带着血丝的眼眸动了动……
“二哥,我有话与你说。”齐锦绣突然开口,轻轻动了动身子,仰着脑袋去看身后拥着自己的丈夫。赵昇黑眸落在妻子脸上,停了手上动作,突然手臂一紧,将人整个的紧紧圈在怀中,薄唇往下低了低,亲吻妻子冰冷的面颊。
“你要说什么,我听着。”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低沉沙哑,一听就是没有休息好的。
齐锦绣到底心疼自己男人,纵使他有些事情做得让自己失望伤心,她会跟他闹脾气,会不理睬他……但大是大非上,有些事情,她不想瞒丈夫。她昨儿的决定是,不与丈夫说,直接自己做主将计就计。可仔细思忖了一番,又改了主意,把她看出来的都告诉他,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她想听听他的说法。
“那个珍珠,二哥就没有怀疑过吗?”齐锦绣慢悠悠道,“还有,二哥真的就相信何姑娘是后悔了?而不是另有所图?我知道,二哥可能没有多想,也不愿意多想,如今这样的局面,是你最想看到的。”
赵昇蹙眉,这才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幽深漆黑的眼眸一沉,明显是有所怀疑了。
“你是怀疑珍珠有问题?是瑞祥的人?”赵昇面容极为严肃,眸光也越发阴沉下去,如果妻子说得没有错的话,那么绣绣真的是太过分……不过,赵昇望着妻子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绣绣也是为之利用?”
说才问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可靠的。
齐锦绣瞄了丈夫一眼道:“昨儿何姑娘跟珍珠姑娘间的小动作我瞧得一清二楚,两人很明显就是故意串通好了的。我也希望何姑娘是真心知道错了,不过,二哥你可能要失望了。”说罢,她秀眉蹙得更深,语气也是无奈凌厉,“我是真的烦透了,你该是晓得我,最不喜欢这种尔虞我诈。”
赵昇紧紧攥住妻子的手,承诺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教训她,绝对不会容许她再次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罢,赵昇麻利站起身子来,怒气冲冲就要往外面去。
齐锦绣拉住丈夫道:“你现在去质问,她们什么都还没有做,定然是不会承认的。”
“你的意思是?”赵昇回眸望着妻子,已然是明白妻子的意思了。
“将计就计。”齐锦绣干脆利落的说了四个字,而后也慢悠悠站起身子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珍珠的强记能力很强,看了我的绣样,我的这一个月来的心血就作废了。不过,我便是就想废了这心血,废一个月的心血给瑞祥吃一次教训,也值得。”
“你一晚上没有睡,就是在绣图上做了文章?”赵昇望着妻子道,“让太后娘娘当众出丑?从而降罪于宋家?”
齐锦绣点头,目光定定落在丈夫脸上,扯起唇角笑了下道:“二哥是不是觉得我心狠?”
赵昇从没有这样觉得过,他的阿锦很善良,便是有了如今这样的谋思,那也是不得已。宋家一再出手相逼,若是再不施予打击还手,想来往后会越来越嚣张。上一回,他为了保全绣绣而委屈了妻子,已然觉得对不住妻子,此番,自然是跟妻子站一个阵营。
更何况,宋家……的确是还给点厉害瞧瞧。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要跟妻子处好关系,倒是没有想过,要给宋家一些惩罚。如今,的确是一个机会,只是……兹事体大,若是一个不小心,那风向便会骤转,到时候,受罪的怕是妻子跟锦绣斋的人。
赵昇默默垂眸,心中已然想到了很多。
看了妻子一眼,见她一直望着自己,脸上明明有期待的神色,可待自己望过去了,她则又立即收起那些表情来,赵昇揽过妻子道:“阿锦,你我是在这个世间最亲最近的人,如果你我彼此都不信任,就可悲了。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信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齐锦绣诧异,也有些感动,但依旧面无表情问:“二哥就不怕伤了绣绣的心?”
“怎能由着她次次胡来!”赵昇望向妻子,严肃又认真道,“就按着你说的来,至于绣绣……待得那珍珠走后,我会关她禁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门。”他这样说也是为了妻子好。
齐锦绣怔怔望着丈夫,似是有些不信,赵昇也同样望着妻子,见她不说话,他连忙将她整个人紧紧抱进怀里来,下巴搁在她肩头,沉着声音认真说:“阿锦,我们别再闹脾气了,你一日对我爱答不理,我便一日心中不好受。我知道,你心中也是不好受的,我们何必这样彼此折磨自己?我答应你,从此之后,一定将她关起来管教,若是她再敢存了害人的心思,我一定打断她的腿。”赵昇胸口的确憋着怒火,为绣绣如今的品行不正而发怒,“一母同胞,真是不明白,锦荣锦华何故不是这样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