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元?罗玉静听这名字耳熟,一下想起来方才不久前遇到的那个骑马男人,难道这么巧,真就是他?苦生把罗玉静推到身后,直接对妇人道:“你的女儿已经变作厉鬼,此时你将她藏起,最迟三日后她便会反噬,到那时你是白送性命。”妇人瞪大眼,一下激动起来,捂住胸口道:“不会的,她是我女儿,最是听我的话,怎么会害我!”“厉鬼不再有神智,她认不得你。”苦生道,“将她交出来吧。”妇人听他这般说,一下子委顿在地,大哭道:“不!不!我的女儿太可怜了,她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她已经变成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来,不要杀她,要杀就杀我吧!”苦生不动,见她爬起来,忽然转身要跑进房中藏起来,苦生上前一下劈中妇人后颈,让她晕倒过去。妇人一倒,怀中滚落出一个小泥人。这泥人捏成少女模样,身上系着头发,泥土呈淡红色,一股血腥气,瞧着是用了某种邪法把魂魄暂时留下。民间许多人不知这些邪法厉害,往往因为不愿亲人爱人逝世,去些野庙求心术不正的所谓大仙,花钱弄来这些后患无穷的邪法。若是拘住普通魂魄也便罢了,附身在泥人里,顶多让人怨气缠身,带着这泥人的人从此缠绵病榻,若是拘住厉鬼,等到那厉鬼从泥人里出来,凶性大发,动辄便要灭门。将那倒下的妇人放到椅子上,苦生正要去捡泥人,罗玉静先一步将那泥人捡起。“……做什么?”苦生心生不妙,“将泥人给我。”罗玉静咬唇,拿着泥人后退。这董家院子角落有一口井,罗玉静退到井边,苦生追了几步,停下来。“你想做什么?”苦生握着颤动的诛邪剑问。罗玉静坐在井口边,说:“我要让她出来,亲手杀了那个彭元。”苦生:“不行。”罗玉静:“为什么不行,她活着时没办法替自己讨一个公道,连死后也不能吗?”苦生:“……不行。”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诛邪剑颤动更加厉害,罗玉静一咬牙,往身后的井里看了眼,思索是否能藏到井里。“等等!”苦生见她要跳,退后道,“这井很深,不比上次的浅井,你若坠下去,我救不了你。”12笑容两人在院中僵持,眼看那妇人都要醒了,苦生蹲在那越发头疼:“快过来,我们该走了。”罗玉静:“你带我去找彭元,她就是要被你诛杀,在那之前我也要让她亲手先杀了彭元!”苦生大声道:“我说了不可!”罗玉静大怒:“那你有本事就过来!”苦生被她气得团团转了一圈,又朝诛邪剑发气:“都是你平日纵容她!”妇人醒了,仓惶跑出来,喊道:“阿茶!女儿!啊!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她朝苦生扑去,苦生躲了一下,再看罗玉静不愿动弹,无奈只得暂时避开,从墙上翻了出去。他臭着脸蹲到附近一棵树上,等着罗玉静也被赶出来,谁知左等右等,罗玉静一直待在那院子里不曾出来。她坐在水井边上低声和那妇人说些什么,说得那妇人一直抹眼泪,又抱着她大哭了一场。苦生蹲在树上,见两人说了很久的话,甚至看见那妇人给罗玉静煮了一碗面,她就坐在水井边吃面。“可恶……”苦生按住自己的额头等着,一直等了许久才看见罗玉静打开门出来。她探头探脑在周围寻找,大约在找他的身影,没见到他,掩上门跑到大街上。这时候天黑下来,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她朝着某个方向跑去。苦生踩着人家的院墙,抱着剑在后面跟着她。罗玉静果然找到城西彭家,彭家院墙外有高大的白玉兰树,落了一地洁白的花瓣,她从白玉兰树爬到墙头,跳进彭家院子。跟在她后面的苦生自言自语:“我教她翻墙时,哪想得到今日?”他平日诛邪杀鬼,带着罗玉静翻墙进别人家中都习惯了,养得她胆子也变得这般大,独自一人也敢如此莽撞行事。彭家院子不大不小,两进院落,这时大多数人都睡得早,这个时间已经吃罢晚饭准备休息。罗玉静蹲在人家的花丛里,听到亮着灯的厅前,女人们在打牌说话。她等了一会儿,听到她们聊起彭元,一个人说,他在后头吃酒睡下了。见她们都没注意这边,罗玉静趁着夜色掠过门外,跑到后面一进院子里。她起身时,厅内有人见一个白影子从外面掠过,咦一声,起身要去查看。蹲在墙上的苦生手指一弹,将一个石子弹到屋内,打碎一个花盆,转移了屋内几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