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最后的夕阳梅栗早已入睡,整栋屋子都安安静静沉在黑暗里。一点晦暗不明的月亮躲进云层,朱利安看不太清面前的景物,好一会儿才摸索着来到屋门前。他的喘息声很大,刀也拿的不太稳。屋门是木制的,里外两层,都从里面拴上了。朱利安尝试着用刀去撬,因为没经验又看不清楚,撬了一会儿也没能撬开第一层。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算了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门栓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朱利安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被发现,慌张之下扭头就要跑。他跑得太快,眨眼跑到院子里,正要翻墙,不自觉扭头看了眼,见到门边立着一道穿白色睡裙的女人,上半身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晰,似乎正静静地望着他,一双在黑暗里发亮的眼睛,就像是之前在树林里窥伺他的猫头鹰。朱利安忽然间一个恍惚,停下了动作。他被迷惑了一般,竟然扭头走了回去。站在门边的女人伸出手,朝他张开双臂。神情略显呆滞的少年只感觉自己看见了母亲,母亲没有去世,母亲站在家门口呼唤他回家。他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喜欢四处去玩,不耐烦待在家里听着母亲唠叨,还经常嫌弃她。但是此时,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只觉得满心都是濡慕,不管“母亲”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一步步走向屋门,表情越发木然,动作也越发呆滞,一停一顿地走向那双消瘦白皙的手臂,走进黑暗里。咚——手中的刀无力滑脱,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门扇轻轻合上,掩盖了他的背影。咚——梅栗被一声炸雷般的钝响给惊醒了。她有些迷茫地听了一下,又不确定刚才那一声响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可是胸口好像闷着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她起身走到桌前喝水,随意从窗户看了眼外面。月亮挂在云层边缘,比入睡前更清晰一些,照着底下的花园,有一大丛金雀花好像被人踩了,倒伏折断在一边。梅栗:“???”我好好的金雀花怎么被人踩断了,有森林里的动物跑进院子里了?想到刚才那一声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咚响,梅栗警惕起来。该不会,是有贼吧?她在这里住了快一年,最开始还是警惕的,但是后来发现屋里有个鬼魂,外面森林里到处是妖精,时不时还有个沼泽怪物在屋外徘徊,渐渐的她也就不太注意防备人了。因为根本也没人过来。暗骂自己松懈,她拿上放在屋里的铲子,推门出去。佩格夫人的房间门开着,她并不在里面。发现这一点,比屋里可能进了贼,更让梅栗感到紧张。佩格夫人出去了?为什么?去哪了?她拿着铲子下楼,一楼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声音,她在房间里和厨房都转了转,也没发现黑暗里藏着什么人。走到大厅角落时,梅栗发现那个小橱柜被移开了,露出了通往地下室的门。她盯着那扇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佩格夫人该不会是进了地下室吧?关于地下室里有什么,梅栗做过几个噩梦,所以她对地下室敬而远之,不敢去窥探究竟。好奇心太旺盛可是会害死自己的。她提着铲子默默准备回楼上去睡觉,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两声痛苦的呻吟,声音有点变调。梅栗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犹豫着扭头看那扇门,她脱了鞋子悄声走近,见缝隙里隐隐约约透出一点光,俯身去细听,又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求求你……放过我……”隐约听到这么含糊一声,梅栗只觉得眉心一跳。靠,不是吧,里面在搞什么犯罪活动吗?虽然不想管佩格夫人的秘密,但是里面好像在杀人啊?!因为玛吉大婶而对佩格夫人怀疑起来的梅栗,一下子联想起了不好的画面。她没再犹豫,一把拉开地下室的门——和她想象中漆黑阴暗的地下室完全不同,这底下更像是另一个空间。上百根金色的柱子连绵出去,闪烁着柔和金色的光芒,像是一片长在地下室里的森林。地面上铺着许多白色鹅卵石,一个清澈透明的水池就在柱子中间,而佩格夫人赤身坐在池边,睡裙挂在一侧。她红色的长发湿润,好像正在洗澡,一手还拿着一个红色的苹果咬了一口。一群日光妖精月夜妖精以及其他不认识的妖精,围在她身边翩然飞舞,姿态友好,那副场景美好的就如同童话里的画面。一时冲动的梅栗站在那,看见妖精们和佩格夫人一同转过头来看自己,不由对这个现状感到尴尬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