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校尉与其余十几名校尉队正进城勘验文书印信无误后,便被引去见了云中守备府的都尉。都尉是一个并不高的胖子,眼中闪烁地精光让人很难将他与武将联系在一起,反而会误认成一个市侩的商人。“司马如,盘州昔阳郡守备府校尉;赵三奇,并州代郡守备府校尉”都尉踱着步子在十几名各地抽调来的校尉队正面前来回走动着,他拿着名册不断念着,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便有一人抱拳行礼。十几个人的名字,都尉足足念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放下手中的名册在这些校尉队正面前站定后,聚光的小眼不断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想必也知道陛下如今就在云中郡城的郡守府中吧。”都尉毫不避讳的对几人说道。几人当即点头。都尉道:“既然知道,那多的我就不说了,我只说一件事,先前我麾下许多校尉队正皆被谍报司查出来要图谋不轨,因而你们才来补上他们的空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都老实一些,我不管你们此前有什么臭毛病,统统都给我收起来,否则不要怪我军法无情!”都尉说到最后言辞已经极为严厉,一众校尉队正纷纷抱拳称是。见他们态度端正,都尉也没有再说什么,在告知他们所需要负责值守换防的诸般事宜后,就让他们各自离去。走出都尉的营帐后,几名校尉队正便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头离去。夜晚,宵禁。守备府校场上,校尉司马如已经穿戴妥当,他是今夜值守北门的第一班。他看着身后的几十名已经列队的士卒,对一旁的一名队正说道:“你们先去北门,我有事情要向都尉汇报。”说着,他便朝远处都尉还亮着的帐篷走去。张火长此时也在队列中,他撇了撇嘴对一旁同一个队的另一名火长说道:“刚一来就要借口晚去,还不如之前那个校尉。”同袍朝队列前的队正努了努嘴小声道:“这队正也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少说两句,小心被听到了吃不了兜着走。”队正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小声谈话,他看了一会儿校尉离去的方向,便挥挥手带人向北门走去。校尉靠近都尉的营帐后,营帐门前都尉的两名亲兵立刻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北门校尉司马如有要事求见都尉。”司马如朝帐中喊了一句,可那两名亲兵却摇摇头说道:“司马校尉请回吧,都尉去南门巡查了,如有紧要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等,都尉回来后我们自会通禀。”司马如笑了笑道:“那就不麻烦了,我还是等明日见到都尉再说吧!”说着,他便转身离去。校尉渐渐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之中,那两名亲兵也就不再理会。可他们并没有发现,司马如在走远后再次折返,这一次,他并沿着通道去往都尉的营帐,而是像个灵巧的盗贼一般在营帐间阴暗的角落中穿行着,直到靠近都尉的营帐。他躲在暗处避开两队巡逻的士卒后,沿着帐篷绕到两名亲兵把守的正门,随后突然扔出一柄飞刀正中一名亲兵的咽喉,另一名亲兵见状立刻张开嘴想要大喊,可司马如的动作极为迅速,手中横刀出鞘仅一击就割断了他的喉咙。两人倒下后,司马如连忙将两人拖入帐中,随后便准备在都尉后帐藏起来等都尉返回。他就要走进后帐时,桌案上一个方盒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司马如打开方盒,发现都尉的半块虎符就静静地躺在其中。他之所以不惜杀死两个亲兵也要进入营帐等到都尉,为的就是这半块虎符,如今虎符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也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喜色。他将虎符从方盒中拿出挂到扞腰上,便迅速离开了都尉的营帐。司马如离开后,刘三郎与都尉从营帐外的一处阴影中悄悄走出来。“当真是群乱臣贼子。”都尉恶狠狠地说道。刘三郎道:“如今城中叛贼何止数千,他们没有足够的甲胄强弩,拿了你的虎符必然是要去武库的,你现在就召集麾下信得过的人封住除北门外的其余三门。”都尉点点头:“我现在就去!”说着他便迅速离去,刘三郎则径直去往就在守备府校场上的羽林军军营。军营中,章义已经披甲,他的身旁,几名羽林军校尉正站在两侧拱卫。刘三郎进入帐中后躬身行礼道:“陛下,一切照常。”章义将腰间的横刀抽出递给刘三郎说道:“一切结束后,替我了结章勉。”刘三郎一怔,没有抬手接刀:“陛下难道不见他了吗?”章义道:“不必见了,想说的话,已经说过了。”说着,章义眼前便浮现出了章勉最初被他从云中郡捡来时的模样,他的心中突然一阵绞痛,他深吸一口气又将刀插回了刀鞘之中。“罢了,你下去吧!”“诺!”云中城外,王大郎去联络的农庄中,原本不过几十户的农庄中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身穿不同的衣裳,有些人的身上还穿着样式老旧但显然经过精心保养的两档甲与半身扎甲。顶盔掼甲的章勉坐在一间较大的房中,他的两侧,长孙、司马、赵、李四家连同一些前朝的官员也都端正地坐在蒲团上。房外,几名往来的探子正不断将消息传回,再由候在房门外的章勉亲信汇总后交给章勉。“殿下,北门城楼上已经挑起灯笼了,三盏。”亲信进入房中,对章勉拱手说道。章勉问道:“其余三门呢?”亲信摇了摇头,章勉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再等等。”“殿下,还要再等吗?眼下是子时两刻,我们去到城下还要半个时辰,再等下去,怕是时间不够了。”代表李氏的一个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刻漏说道。这时,一名探子又匆匆跑来,亲信立刻走出房门听探子回报。不多时,亲信回到房内道:“北门已经升起四盏灯笼了。”章勉这才站起身举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拜托诸君了。”说罢,章勉将酒一饮而尽,猛地将酒杯摔在了地上。:()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