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云中郡城。章义自从见到章勉后,一连几日都带着章勉出城狩猎,看上去心情似乎极为不错。皇帝的心情好起来了,连日提心吊胆的云中郡守也就慢慢将心放进了肚子里。七月七日,与章义一同游猎了数日的章勉返回了定州,走时也全然不似来时的慌张,看上去极为放松。章勉走后,城内的羽林军也将四门的守卫重新交给了五城兵马司与云中守备府,见到这种情况,云中郡守便以为皇帝也会离开,于是就一直候在章义暂住的郡守府外。皇帝来时他没能赶上尚能用公务在身的借口搪塞,若是皇帝走的时候他还没有赶上,那不用朝中来人斥责,他自己就要找根绳子上吊了。七月的天气哪怕是云州也炎热了许多,郡守站了没多久就已经汗流浃背。这时,王承道却突然走了过来,郡守自然是认得王承道的,他连忙起身拱手。“见过王将军。”王承道指着满头大汗的郡守问道:“郡守不去处理政务,跑到这里来候着做什么?陛下又没有召见你。”郡守闻言一怔,随后连忙堆着笑说道:“我见晋王今早离去,又看到羽林军交接了四门的防务,还以为陛下要起驾回京了,因而来此候着。不成想原来是闹了个乌龙。”说罢,郡守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道:“看来这七月的天倒是让我的脑袋都热糊涂了。”王承道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郡守离开吧,也省的让我为难。”郡守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说着他便匆匆退后几步,拱了拱手做足了姿态才坐回步撵缓缓离去。王承道见郡守离开,也没有再门前逗留,转身就回到了郡守府内。章义此时正在凉亭中批阅前几天因为打猎而没有处理的几道奏疏。“陛下,云中郡守走了!”王承道小心翼翼地走进凉亭中抱拳行礼。“嗯。你写的信寄出去多久了?”章义不断翻看着奏疏,同时问道。王承道算了算说道:“想来也有十日了。”章义放下奏疏用喝了一口凉茶站起身走到池塘边说道:“那便是送到了。”“信虽然是送到了,可裴相若是还要让我送信,又该如何?”“你只管答应下来,照常送信便可。”“诺!”章义随后转头看着王承道:“你可是觉得这样不妥?”王承道连忙抱拳道:“臣不敢!”章义挥挥手让王承道陪自己走走,王承道连忙跟了上去,并落后章义半步。章义一边整理着宽大的袍服一边对王承道说道:“军中诸将,除去一干老将,你与承业是最早追随我的。这些年下来,战功也立了不少,封赏确是薄了些。”王承道连忙说道:“陛下给的封赏足够了。”章义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说道:“你跟随我这么久,也算是我的体己人了”“我已经让李仁拟诏,封你为平北道大总管,都督秦、并、云、定四州诸军事,并统管三镇。等此间事了,你便可以赴任了。”章义突然的封赏把王承道搞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反应还算迅速,连忙行礼谢恩。章义随后话锋一转说道:“裴相与你私下约定送信一事。”“臣一时糊涂,请陛下责罚。”章义回身拍了拍王承道的肩膀道:“裴相与你都是也是为了我着想,我为何要责罚?只不过眼下局势还未恶化,就算是真的到了那时,南征军天高路远,回来也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清楚,我让你写一封信提前送到军中的用意。”王承道点头:“陛下让臣写这封信的意思是稳住军中诸将的心。”章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不过承业心思缜密,我怕只有一封信还不足以让他打消疑虑。所以,你要再写一封信,直白地告诉他,江北无恙。”“写完这封信之后,你就立刻带五百羽林军去定州接管宫城羽林军的兵权,而后加强对皇宫的守卫。你也要贴身护卫皇后与皇子,要做到寸步不离。”王承道听到章义要将他调往定州,还要抽走一半的羽林军,连忙劝阻。“陛下,我们在此处原本就只有千余人,臣若是再带走五百人,岂不是明白告诉贼人,陛下您这里守卫空虚吗?万一贼人发狠,只怕”“只怕什么?五百武装到牙齿的甲士,难道还抵不过那些贼人阴养的几千死士?”章义停下脚步瞥了身后的王承道一眼冷冷地说道,“还是说,我高估了你们?”王承道听到章义语气出现变化,连忙抱拳道:“臣并非此意。”“那就不要再说了,”章义的语气再度缓和了下来:“明日出城时,要大大方方离开,要让那些想看到的人全部看到。”“诺!”七月八日,日上三竿,城中人头攒动,往来的贩夫走卒与吆喝声不绝于耳。士子们呼朋唤友去往城外雅集。祥和的气氛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被破坏。密集的马蹄声从郡守府的方向传来,不断有人大声呼喊着。“羽林出行,闲杂人等让开!”一阵鸡飞狗跳后,听到叫喊声的百姓纷纷躲到道路两侧。“你看,带着翎羽呢!”“还真是羽林军。”“听说他们身上穿的甲都有好几十斤重呢。”“我还听说,他们骑得战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啧啧啧,不愧是陛下的亲军,就是威风啊,若是我家老二当初能被选入羽林军,我们郑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美的你,这羽林军岂是谁都能去的,我听说,这羽林军光是良家子还不成,还得是跟陛下起家时打天下的老卒的子侄辈才成。”看着不断经过的羽林军骑兵,道路两侧的百姓议论纷纷,可人群中,却有许多双不坏好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数过有多少人了吗?”“足有五百之数。”“那就是说,那位身边只剩下五百多了?”:()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