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舍利吐利摩被人从战场上一堆尸体中找到时,章义就已经去探望了一番。陷入昏迷的舍利吐利摩的伤势章义也已经看在眼中,因此章义不等张大财说完就挥手打断了他。“李仁。”一直站在章义身后的李仁低声应道。“奴在。”“拟诏,舍利吐利拨云追封羽林备身舍利吐利拨云为云中郡候,加云麾将军,谥号武毅。”“诺!”章义抬头深沉地看着张大财说道:“云中郡公也是随我一路走过来的,此战身负重伤我甚是痛心,你务必要让军中医官全力救治,必要时,可以从梅州诸郡县搜寻医者前来医治,总而言之,务必要保住云中郡公的命。”张大财连忙抱拳领命。章义又说道:“左翊卫行军长史卢文阳在阵前战死,头颅可曾找到?”张大财道:“已经在战场上找到了,与尸身缝在一起了。”“追封左翊卫行军长史卢文阳为秦州都督,加镇军大将军,临西县公,谥号武肃。”随后章义问道:“斩获如何?”张大财一愣,连忙说道:“此战我军阵斩约为万人,大多为右翼交战所获战果,另俘敌三千一百余人。”“缴获铁札甲一千二百领,牛皮扎甲两千余领,箭矢弩矢、旁牌枪槊弓弩无算。”章义又问道:“俘虏中可有那些白日突击中军的甲士?”张大财连忙翻看名册后抱拳道:“有一人,是一名队主。”章义伸手,一旁的李仁立刻走到张大财身旁接过名册递给章义。章义看过后将册子放在桌案上:“此人斩首,其余将校交于军中谍报司审讯后尽数放回。”“士卒发往卫州矿山。”张大财接过李仁递回来的名册后,抱拳领命。此番军议本就是计算斩获损失,因此结束的很快。等众将散去后,章义将裴彻留下说道:“我会拟一份诏书,你带着先行返回定州,让晋王去云州见我。”裴彻拱手道:“陛下还想给晋王一次机会?”章义缓缓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回不了头了。”裴彻默然,随后又问道:“陛下此次北返匆忙,仅有千余羽林军相伴左右,实在危险,不妨从驻守横江北岸的左右候卫中抽调些许兵力同去。”章义冷哼一声说道:“若是在云州我还会深陷重围,那这皇位,我不坐也罢。”六月三日,就在两军相隔五十里舔舐伤口时,章义带着一千多羽林军悄悄离开军营北返。章义离开时,军中大多将领并不知情,只有王承业、张大财、赵尽忠、程亦四人知晓,而四人中最了解内情的,也只有王承业一人。章义走后,四人凑在一起商讨下一步打算。赵尽忠看了一会儿沙盘,突然问道:“眼下正是关键时候,陛下为何突然要北返?”张大财与程亦面面相觑,随后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程亦问道:“王总管可知晓为何?”随后张大财与赵尽忠也一同看向王承业,可王承业还在回想昨夜裴彻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听到程亦说的话,直到他发现三人都一直盯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于是摇摇头说道:“几位都是陛下的肱骨老臣,尚且不知,我又如何知晓。”王承业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毕竟比在场三人年轻太多,程亦一眼就看出了王承业微妙的表情变化。程亦嘿嘿一笑说道:“王总管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是知道些什么的。”王承业见被戳破,也知道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低声说道:“我军的攻势可能要暂缓了。”程亦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王承业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要问了,几位只需要知道,我军随时可能北返就好。”程亦还想再追问,可张大财看着王承业讳莫如深的样子,便拉了一下程亦对王承业说道:“既然王总管不愿意说,那我们也不再多问,还是说说战事吧。”王承业巴不得几人不再追问,便点头同意。几人再次将目光放在沙盘上,此时的沙盘上,两军态势已经极为明了。王承业指着沙盘上代表南陈军主力的旗子说道:“现在南陈军主力在五十里外扎营,正在等待后方增补士卒辎重。”程亦双手环抱于胸前说道:“两军相距五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加之南陈军扎营的地方四通八达,司马昭这是打算依仗补给快于我军在此与我军对峙,进而牵制我军,不让我军四面出击啊。”张大财说道:“不止如此,斥候回报说,司马昭扎营后便分出了数千人向我军西侧移动,看样子是想威胁我军粮道,逼迫我军减缓推进速度。”“我军粮草从江北转运至舒州在送到梅州路途遥远,这数千南陈军从任意一处切断我军粮道,都足以对我军造成极大的打击。”赵尽忠摩挲着胡须问道:“左武卫已经开始着手切断南陈军粮道了吗?”王承业皱着眉头说道:“南陈军的士卒辎重是从整个后方增补的,仅粮道就有主次三条,加之梅州之后的南陈各州全力输送,左武卫的五千人短时间难以将南陈军的整个后路全部切断。”“粮道无法切断,就遑论囚笼一说了。”程亦说道:“承道此次被陛下带走,可两千突骑却没有随陛下离开。让他们休整一日后将战马全数配齐,遣一得力干将带突骑深入敌后,接替左武卫袭扰粮道的任务,再命左武卫用最快的速度夺下周边县城。”“我军同时出击,步步紧逼,让司马昭不敢贸然分派兵力去拱卫后方。”张大财再次提出之前的问题:“我军粮道如何保障,别忘了,我们对身后抚州、舒州、黔州三州的掌控可说不上稳定,加上与梅州相邻的南陈各州早已经坚壁清野,就食于敌也极为困难。”场面再度冷了下来,王承业死死盯着南陈军所在的位置,突然灵光一闪。:()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