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号角声响彻半空之时,正面向金军发起冲击的唐军七千余骑已经踏着松软的草地在浓雾中展开了队形。尽管营寨前正在集结的金军与附庸军士卒虽然隔着浓重地雾气看不清唐军,但是那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却如平地惊雷般震慑着他们的心神。他们惊慌失措的搬运着拒马,只求能够在唐军出现前将拒马摆放完毕。可天不遂人愿,他们还没有将拒马摆放齐整,身材高大的赵尽忠犹如天上的鬼神一般,骑着一匹壮硕地不像话的黑色战马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中。紧接着是第二骑、第三骑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一面唐军军旗与一面长史门旗在掌旗官的手中高高扬起,在风中猎猎作响。沉默地赵尽忠与他身后不断从浓雾中钻出的骑兵几个呼吸后便来到了慌忙整队的金军面前。不等金军长枪架起,他手中的马槊便在战马速度的加持下挑飞了一座木质拒马,同时披挂着当胸的战马将面前的两名金军径直撞飞了出去。赵尽忠两翼的骑兵也如同带领他们冲锋的行军长史一般如法炮制,将单薄的金军以及几千附庸军组成的单薄阵形撞了个粉碎。金国附庸军营寨侧面,听到正面的号角声后,右厢都尉猛地起身上马,口中高呼“踏破敌阵”率先冲了出去。一同上马的右厢两千余骑也同时拽起战马,紧紧跟了上去。程武三人跟在郑老狗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跟随如此规模的骑兵发起冲击,战马的马蹄声在程武耳边回想,溅起的泥土与杂草在他的脚边飞舞。他紧紧握着马槊,心潮澎湃,连心脏的跳动都与战马的奔跑频率合为一拍。正面将金军阵线撞得七零八乱时,金军千夫长与几名俟利发早已经后退,并招呼数千士卒在营寨中结成了第二道防线。“放箭!”几名金军将校凄厉的呼喊声中,凌乱的箭雨便飞向了正呼啸着向他们冲来的唐军骑兵。角弓抛射出的箭矢在无风的空中漫无目的的飞舞着,随后落入正在冲锋的唐军骑兵中间。全副武装的唐军对这些绵软无力的箭矢毫不在意,在他们眼中,这些箭矢甚至不能再三十步穿透他们的甲胄。而他们的面甲后方,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只是盯着面露惊恐的附庸军士卒。第二道防线构成后,金军千夫长又退到后方准备组织第三道防线,可西面突兀地马蹄声让他层层阻截的设想化为了泡影。几乎没有遇到阻碍的右厢两千余骑飞快地切入营寨中,挑翻一顶顶帐篷后将还在集结的第三道防线的附庸军士卒冲散。这时正面击破金军第二道防线的唐军骑兵也已经来到金军未能成型的第三道防线前。两股洪流打了一个照面后,便默契地避开了彼此的冲击路径,继续向营寨深处冲去,同时不断有小股唐军骑兵散入整个营寨中,将所有试图重新凝结成一股的金军与附庸军冲散。南面,唐军左厢都尉看着友军在敌军营寨中杀得酣畅淋漓,心中本就焦躁,突然斥候向他跑来,让他眼前一亮。“金军骑兵增援了?”不等斥候说话,左厢都尉就双眼放光地问道。“是,两千多金军骑兵,正向战场中心急进,距离我左厢所在最多还有三里。”“是正儿八经的金军?不是下面哪些土鸡瓦狗?”“看过衣甲旗号了,是正卒!”左厢都尉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好事终于轮到老子头上了!”随即左厢都尉面色一变,恶狠狠地对身旁的两名前后军都尉以及十几名校尉说道:“我率左厢前军正面迎敌,左厢后军分作两队从两翼兜过去,我要一口吃掉他们,若是放跑了一个人,我拿你们是问!”“诺!”一众将校齐齐抱拳,随后左厢都尉右手握住插在地里的马槊,猛地举起,左厢的门旗也同时竖了起来。得知唐军发起攻击正在赶赴战场的阿史那图陈满脑子想的都是带着麾下骑兵稳住防线,并没有发现一旁高处那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唐军旗帜,直到一阵不太一样的马蹄声传来,他才心头一震,猛地看向侧面的高坡。“吹号,转向迎敌!”阿史那图陈双目圆睁,连语调都变得尖锐了许多。鼓号手俩忙吹号,旗手也跟随阿史那图陈连忙转向,可从高处冲下来的唐军马速极快,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位于队列最前端的阿史那图陈此刻成了直面唐军左厢四千骑的第一线,不等他下达第二道军令,左厢都尉便已经策马来到了他的身前。随着一声怒吼,一杆马槊带着呼啸声直直撞向阿史那图陈的胸膛,阿史那图陈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就从马上被马槊贯穿而后倒飞了出去。马槊刺穿面前金军将领的左厢都尉立刻弃槊抽出连枷,挥舞着继续向前,麾下的骑兵也都如猛虎一般恶狠狠的扑向金军。还是行军队列的金军在主将被阵斩,队形被打乱的情况下,登时乱做一团。分成两队的左厢后军也在这时出现在了他们的两侧,像蟹钳一样将不算很长的金军骑兵包裹在了其中。被三面包夹的金军骑兵连半刻钟都没能支撑住,便彻底崩溃。他们想要从唐军一面倒的屠杀中逃出生天,可唐军此时已经将他们围地严丝合缝,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没了速度也没了辗转空间的金军骑兵在唐军的包围圈中打转,而唐军在得手后也迅速变阵转为弧骑阵,围绕着金军骑兵兜起了圈子,并不时向包围圈中心抛射着箭矢。这些金军也大都着甲,箭矢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多伤害,可他们此时早已士气崩溃,几轮箭雨后,他们便各自向着自己认为能突围的方向冲去。随着铜钲声响起,围着金军驰射的唐军骑兵猛然转向,长长地马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