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骑兵!”看到魏军骑兵冲进城的那一刻,最前方的南陈军士卒便大声嘶吼了起来。可不等他周边的同袍有所反应,闪烁着寒光的槊锋便随着沉闷的马蹄声来到了他们面前。虽然魏军骑士们在这种天气下无法将马速提高到极致,但是他们面对此刻连队形都已经完全丧失的南陈军依旧是致命的。奔驰的骑兵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直入南陈军军阵,不多时便已经从不算宽阔的直道上透阵而出。穿透直道上的南陈军的魏军骑兵并没有停下战马,而是沿着街道继续向里冲去,而西门直道上早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被马槊刺穿与被马蹄践踏而死的南陈军尸体。见到街道被清空,黄元嘉带着剩余的十几人也转向了县衙,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烧毁粮食。率领后续一百骑进入壶关县城的刘体仁入城后立刻下令纵火,随后散开的魏军骑兵一边向周边投掷引火物,一边高喊:“幢主有令,壶关贱民参与叛乱,特令全部剿灭!”已经被城内厮杀惊醒的百姓本来躲在房屋中瑟瑟发抖,听到这个声音后,他们几乎毫不犹豫的就认定说这些话的人是南陈军。不想坐以待毙的百姓纷纷从房屋中冲出来准备逃跑,可他们却被在街道上冲过的骑兵撞倒或杀死。此时正值夜晚,冲到房屋外的百姓根本分不清南陈军与魏军,他们只能仓皇逃窜,越来越多的百姓冲到街道上,堵塞了想要驰援西门的南陈军的道路。气急败坏的南陈军幢主对一旁的亲兵喊道:“传令,凡是阻挡道路者杀无赦!”军令传达后,本就对壶关百姓心存不满的南陈军立刻冲上去对面前的百姓痛下杀手。这时已经冲进县衙的黄元嘉在轻易击溃了几名衙役后迅速找到了府库中的存粮。一把火把府库点燃后,黄元嘉迅速跑出县衙,一边带人向走街过巷穿行在房屋间,一边观察着城内的动向,现在的他还有另一件事情没办。在西门的刘体仁在得知城内已然大乱后,对一旁的一名魏军队正说道:“集中我们手中所有的骑兵,准备追击南陈军!”那名队正一愣,随即说道:“南陈军在城中还有数百人,不会这么快溃败吧?”刘体仁听了一会城中心的喊杀声与哀嚎声后说道:“他们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快去,若是城里的南陈军走脱了我唯你是问!”“诺!”那名队正见刘体仁似乎非常自信,便只好应下,派人收拢各处的士卒。城中心的主街上,想要逃跑的百姓之间互相推挤着想要去到自己想去的方向,而被堵在中间的南陈军则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彻底驱散开密集的人流。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与伤者,哀嚎声让南陈军幢主的军令都无法通畅传达。“幢主,不能再去西门了,眼下这个情况,壶关已经失守了,我们退出壶关吧!”一名队主指着身后远没有前方密集的人群趴在南陈军幢主的耳边大吼道。南陈军幢主看着前方密集的人群与四处燃起地熊熊大火,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了那名队主的建议。准备撤出壶关的幢主下令留下百余人殿后,随后又派人通知其余三门的留守士卒向北门靠拢,便率领剩下的两百余人转向北门绕行。南陈军的认旗离开不久后,慌乱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冲到殿后的南陈军面前趁乱将一名士卒杀死,举着那名士卒的脑袋大声喊道:“左右都是死,不如反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的几十个人都听到了,几名年轻的男子闻言也停下了奔逃的脚步。渐渐地,人群中再度传来相同的呼喊声,越来越多本要逃命的百姓停下了脚步。殿后的南陈军发现同袍被杀,领头的队主正要下令将面前胆敢反抗的贱民杀死,却发现他们的眼睛此刻都有些不对劲。火光的映照下,那些百姓们的脸上不再是恐慌与畏惧,而是疯狂。发觉不对的南陈军立刻收缩后退,却终究晚了一步,密集的人潮如同海水一般冲了上来,任凭南陈军如何砍杀,这些本该如同蝼蚁的贱民却依旧不愿退却,他们发疯一般冲上来,用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与身体部位攻击着面前的南陈军。那名队主见到自己已经无法脱困,便拽过一名士卒大声吼道:“告诉幢主,壶关城里的贱民反了!请他速速出城!”那名士卒跑开没有多久,愤怒的百姓便彻底淹没了面前这百余名南陈军。刘体仁听着主街上渐渐变小的喊杀声,知道黄元嘉应该是已经做完了自己安排的事情,于是他也不再继续停留,拨马向城外走去。这时,先前收拢的百余名魏军骑兵也已经在城外静静地等待。不多时,刘体仁的前方,一名骑兵踏雪而来,立在马上大声喊道:“南陈军各部正向北门聚拢,看认旗约有五六百人,队形散乱,士气低迷!”刘体仁对身后的魏军队正说道:“一百打五百,看你的了。”那名魏军队正嘿嘿一笑,拎起鞍袋一侧的连枷说道:“刘参军就瞧好吧!”说着那名队正便打了个唿哨,百余名骑兵齐齐启动,向着北门的南陈军冲去。城外官道旁,停下来等待收拢士卒的南陈军幢主正死死盯着不远处着火的壶关县城,他的身旁,一名队主说道:“幢主,能跑出来的都在这里了。”那幢主恨恨地说道:“被几十名魏军偷城,我从军十数年都未曾有过,今日之败我来日一定找他们讨回来!”他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轻微地抖动起来。南陈军的幢主立刻蹲下将地面上的雪刨开,随后不顾形象地趴在地面上侧耳听了起来。他只是听了一小会,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快!整队!有骑兵!”那南陈军幢主站起身大声吼道。:()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