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长发现这支已经到了几十步外的步卒不太一样,再定睛一看,顿时一股寒意就冒了上来。没等他散开的号令传来,这支甲士就已经向最前方的胡骑投出了一轮投枪。投枪很快就给密集排列且速度不快的胡骑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没等胡骑有所反应,长长地步槊便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齐齐地刺了过来。这支全身被铁甲包裹,连手上都有厚实地牛皮手套的步卒,正透过铁面上两个漆黑地孔洞冷眼看着这些失去马速,准备重整的胡骑,如同在看一群死去的尸体一般。刺出步槊的前排的甲士迅速地收回,然后再度刺出,往复不断,同时步步推进,如同一面长满尖刺的钢铁城墙,不断压迫手中没有太多长兵器的胡骑向后退去。此时发现胡骑有异动的那支几千人的残兵也开始缓缓移动圆阵,向甲士靠拢。被挤压的胡骑想要后撤却被后方涌上来的轻骑堵住了去路,加之那支已经结阵抵抗的乞活军也开始配合前方甲士的攻击,一时间竟然让这些胡骑动弹不得,有些胡骑见状甚至已经开始下马准备步战。发现胡骑下马后的甲士们迅速轮换阵形,后方只投出过一轮投枪便只是在前进的后排甲士成为了前排。这些后排甲士手持斩马刀,刚一轮换到第一排,便如同一面刀墙,将下马准备欺身近战的胡骑生生绞成了碎肉。随后这些甲士也不停步,他们面对胡骑不断刺来的短矛弯刀,不闪不避,只是举刀、挥砍、前进,像磨盘一般慢慢地将被卷入其中胡骑磨成齑粉。眼看两千甲士撼动了原本军心大振的麾下胡骑,负责指挥的万夫长立刻催促后方让开道路,让前方拥挤在一起被不断绞杀的胡骑退出来。可此时战场上极度混乱,传令兵连十步都跑不出去,后方胡骑不知情况,还拼命要挤过来。原本进退应该如一的胡骑前后竟然在阵中顶起了牛。正在继续推进的乞活军甲士与汇合的那支几千人的步卒可不在乎胡骑如何,他们慢慢将阵形展开,以甲士为中心,两侧尽是旁牌枪槊,踏着缓慢却坚定地步子不断向前压迫已经趋于崩溃的胡骑。此时,原本动摇的士卒在军寨前方被重新收拢,开始在各级将校的带领下试图重新返回战场。看到眼前的一幕,原本还对胡骑万马奔腾的场面心有余悸的士卒突然发现那些凶神恶煞的胡骑此刻正如同待宰的羔羊,挤在原地动弹不得,竟然隐隐有被己方全歼的迹象。痛打落水狗自然是谁都会的,于是这些士卒便稍稍有了点信心,重新回到阵前的步子也稍稍变快了一些。苏农亦失扫视着战场,方才冲击左翼的两万骑没有如同右翼一般很快突破,反而被乞活军的弓弩手杀伤甚众。如今右翼又突然在乞活军阵前进退不得,苏农亦失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一万骑,眼神几次变幻,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八千精骑派了出去,同时再度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冲击左翼。望楼上的赵尽忠看着突然又加强了几分的胡骑,立刻从中军后方调动了二十个团向左翼增援,同时命人在寨子中施放狼烟。章义看着赵尽忠现在就要通知在战场外游荡着的两千骑兵,不由地问道:“胡骑准备倾尽全力一击,你现在召来骁果军的两千骑又有什么作用?”赵尽忠指了指准备同时冲击中军与左翼的胡骑说道:“胡骑想要一次冲开我军左翼与中军的结合部然后长驱直入,若是冲不开必然要陷在阵前,这时就是骁果军两千骑兵的机会,不论是直趋敌酋还是背袭胡骑,任由他们选择。”此时,简单集结后的苏农部亲军带领着两万部族军对左翼和中军同时展开了声势骇人的冲锋,没有了袭扰,也没有了往复驰射,最前方的是八千身披甲胄,战马甚至都有皮质当胸的突骑,后方才是没有什么甲胄的部族军。看到胡骑开始冲锋后,乞活军军阵前方立刻传来一阵喊杀声,随后箭矢弩矢便迅速让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连绵不绝的弓弩打击直到胡骑冲到阵前数十步才停止。遭受了大量伤亡的胡骑并未降低冲击速度,反而又加速了几分,最前方甚至出现了近百名披挂着兽纹具装的胡人甲骑这近百甲骑带给乞活军前方旁牌手的是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这些披挂着皮质马甲的战马如同一个个沉默的猛兽,很快就如同重锤一般,在乞活军左翼的军阵上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量士卒被这些甲骑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随后跟进的胡人突骑迅速开始沿着左翼扩大缺口,同时冲击中军的胡骑也层层叠叠地撞在了中军更加宽阔厚实的正面,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不断有士卒承受不了胡骑的连续冲击而开始后退,阵形几乎无法继续维持。赵尽忠看着全线动摇。对一旁的传令兵说道:“传令,死战!”很快,望楼下方,一直未曾使用的牛皮大鼓突然响了起来。鼓声迅速连成一片,在战场间回荡,十几名赤膊大汉正用力地敲动大鼓,不断敲打出有节奏的鼓声。鼓点并不密集,却极为铿锵。听到鼓声的众多将校老卒立刻高呼“死战!”喊声迅速传遍了整个军阵,慢慢地,所有士卒都被感染,纷纷叫喊着与已经冲入阵中的胡骑战作一团。听着原本沉默的乞活军军阵突然跟随着响彻战场的鼓声沸腾了起来,苏农亦失自然知道这是中原军队最疯狂的时候了,但是此时的他除了两千卫队,再无一兵一卒,只能在原地静待时局发展。看着几乎陷入僵局的战事,苏农亦失的手心慢慢沁出了汗水。突然,他的卫队长指着远处突然又扬起的一面认旗喊道:“苏巴什,那边,那面飞熊旗!”:()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