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本讥诮嘲讽,忽被一人打断了。
“禁言,带回去查。”
声音出奇清冷,若冷玉击水石,突如其来的。
江沉白晃神些许,目光侧移,正瞧见刚刚局面逆转反而默言的罗非白,后者此时一改此前巧言且张势的派头,本就兰芝俊滟的脸庞似被凉水清润过,越显得清贵沉势。
众人一静。
似察觉到异样,罗非白暗哂,瞟过江沉白等人古怪表情,默了下,神色温转了些许,不急不缓但带着几分坦然:“我饿了,我觉得刚刚路过村口的那档子豆腐摊不错,也不贵。”
她说也不贵的时候,郑重瞧着江沉白。
江沉白觉察到,神色惊异。
见鬼了。
还有嫌疑人敢问官差买吃食的。
虽说她现在已算不得嫌疑人
江沉白也就是一走神,忽闻张叔咳嗽了下,也才恍然意识到有人来了。
不远处少年在他人指引下快步跑来。
舞勺之年,青涩似白飞杨,束发之巾羽随风而动,因长久疾步或奔跑而气喘吁吁,汗湿衣襟领,瞧见人头攒动包围处,凭着几分聪慧,忍不住呼唤:“阿爹?”
还未见人,声先至。
江沉白也才察觉,看着罗非白隐约想:是因为瞧见了陈江二人之子来了,不愿让其见到其父不堪的一面,这才喝止众人羞辱陈生吗?
如今的村民虽说对陈生有几分嫌弃,但更多几分对这少年人的惋惜,很快噤声了,也让开路。
本以为陈生此人会面露惭愧,谁知这人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死命缠住亲子的衣摆,让其为自己作证未曾杀妻
他此前声量可是不小,满嘴嫖妓,就为自救,弱冠少年尚知脸面,又在这么多人围观下。
人心多变,他日敬其荣耀,今日辱其失势。
待往日赞誉有加的少年江河何尝不是呢。
生父如斯,不为母求真相既是忘恩,若将父问罪又是不孝,如何处之?
一身的罪。
读七书三经,白日颂雅风诗文,夜里默史学文絜,但顷刻间,尚算聪颖的他就在十步之外以其生父之狼狈,窥见往日村里大人长辈之鄙夷。
大抵连张叔等人都瞧见了江河的单薄身子生了颤栗,心有怜悯,张叔正要说些什么。
清秀脸庞青红交迫,江河突然重跪在地。
“还请官差大人为我母亲查清死因,若有真凶严惩不贷,若有冤屈,亦请肃清。”
张叔等人微有惊讶,神色古怪,村民们则是窃窃私语
这话也未知其是否为其父求情,不过那陈生愤怒非常,怒目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