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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蔺唯不记得她跟爸爸都吵了些什麽,创伤记忆的保护机制作祟,再回过神来时,她就坐在房间里,手臂扶在书桌上。
桌子比往常还要乱。
因为上面摆着已经成碎片的笔记本,纸页被蔺定国撕碎,揉成一片一片。
蔺唯看着wnote的碎片,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那可是一整年的努力成果,是每个看不到星星的夜晚中的一盏灯。
她甚至曾想过,真的把整个本子写完的那天,或许就有足够勇气向黎晚表明心意了。
走进家门,黎渊久违地在家,正靠在客厅角落的躺椅上看报纸。
淘淘不出所料,紧张的在钢琴旁站桩,显然刚偷偷练完琴。
谢泽兰冷冷瞥了他一眼:“奥数题做完了吗?”
“不听话,为你好,你天天不听。你跟你姐姐,没一个省心的!”谢泽兰最擅长指桑骂槐。
黎渊警觉地擡起头,放下报纸,他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淘淘瞪着大眼睛,不住向房间退,时刻準备着溜回自己的房间。
谢泽兰脱下厚重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
“怎麽了?”黎渊显然已有些汗流浃背了,问都不敢问。
从那天起,蔺唯不停问着这个问题,握住笔的指尖发白时想,数字在大脑中一滩浆糊时也想。
若不是那晚得以在黎晚怀中哭泣,得以汲取精神力量,恐怕又要吃药了。
无数次了,她全靠黎晚,才得以在高中艰难爬行;于是她也想象不出,一个没有黎晚的未来,那还怎麽活呢。
很长一段时间内,蔺唯都没照过镜子。
她在学校上完厕所都低着头洗手,只要身边有镜子,就绝不擡头。
蔺唯时不时盯着教室前剪贴板看,看上面的数字每日变小一个数,期待六月后的新生活。
等高考结束,就等高考结束,她苦中作乐,虽然早已遍体鳞伤,仍怀揣着希望与热情。
每日清晨,黎晚仍会雷打不动去跑步。
蔺唯也总会很早就来教室,一边啃从食堂带来的包子,一边像看电视剧似的,看操场上渺小挺拔的身影一圈圈跑。
如果她不是状元天理难容,蔺唯经常会这麽想,这麽坚持的人什麽大事都能干成。
然后一整天,黎晚永远安静坐在前桌,埋头複习做卷子,留下一个沉稳的背影。
蔺唯有通常学习学得心不在焉,就盯着前桌的背影看,再低下头写题时,反倒能专注不少。
经常会有同学来问题,黎晚从没自私过,一一耐心解答;蔺唯虽然低着头,却都看在心里,当然,控制不住嫉妒那些问题的人。
题不会做问老师多方便,为什麽要问她呢?
未来会怎样?
谁也不知道答案。那时候的蔺唯还没意识到,人生命运的轨迹,总是由一次次偶然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