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了四周一眼,付琢不见人影,程欢也不在,只有几个宫人在侍弄熏笼,看见他醒了,连忙弯腰行礼:“陈大人您醒了?皇上让您在偏殿住下。”提起偏殿,陈荣身上一颤,心里万般不甘愿,他对这大明宫的偏殿已然有了阴影,可不去总不能继续窝在椅子上。他只得抬脚往外走,一出门却瞧见轩辕凛就站在外头,陈荣连忙行礼,却不敢再上前。轩辕凛没理他,倒是宽大的斗篷动了动,不多时程欢的头就从里头探出来,盯着他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陈荣面露古怪,这两人,大晚上的站在外头做什么?衣服也不好好穿,非要两个人裹一件斗篷。他搓了搓胳膊,觉得很看过不眼,却又莫名羡慕,要是轩辕净也肯这样对他……然而轩辕净现在连见都不肯见他,自从知道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之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去贤王府,便只有一个结果,贤王不在。陈荣知晓他这是在故意避着自己,他心里万般苦楚说不出来,只能生受着,眼下也就更看不了这一幕,颇有些狼狈的快步走了。程欢戳了戳轩辕凛的胸膛:“他气跑了。”轩辕凛抓住他乱动的手指,颇有些无奈:“朕与他清清白白。”程欢就喜欢听他说这些和别人撇清关系的话,闻言便往他身上爬。轩辕凛怕他四肢无力摔下去,只得拖着他的大腿,配合的让他盘在自己腰上。“那我们清白不清白?”“爬了朕的龙床,你还想要清白?”程欢趴在他肩膀上笑起来,他虽然醒了,但酒劲还没有消下去,脑袋仍旧晕乎乎的,但他喜欢极了这种周身被轩辕凛气息包围的感觉,甚至觉得这感觉比酒还醉人。“朕虽让付琢守着你,但你要离她远些。”程欢有点茫然,轩辕凛拍拍他屁股:“那女人坏毛病多得是,又爱喝酒,又爱打架,会教坏你。”程欢心想我和付琢不熟的时候,也喝酒打架啊……只不过那时候他虽然也爬了龙床,但面上还是纯粹的宫人,要伺候轩辕凛,并不太敢喝酒,只偶尔喝一次,像这种酩酊大醉的情况,还是头一回。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喝酒打架这种事,在轩辕凛眼里,都是不好的,他心虚的闭了嘴,决定以后都不提这茬,如果有一天忍不住露馅了……他就说是付琢教的。毕竟是寒冬,即便两人穿得厚,又紧紧的抱着,可程欢还是觉得有些冷:“还不能进去吗?”轩辕凛摸了摸他的指尖,略有些无奈,他知道程欢受不得寒,本想让他在里头老老实实的呆着,可他非要跟着自己出来。眼下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呆不住了。“那你先进去歇着。”程欢摇头:“不,我要在这里。”陈荣还在偏殿,万一他忽然移情别恋,瞧上了轩辕凛,要来勾搭他怎么办?他必须得防患未然。轩辕凛不知道程欢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只好由着他。冬日的夜空格外寂静,天空极少有星辰,轩辕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一道烟花猝然升空,倏忽即逝,轩辕凛眼神一闪,带着程欢转身进了主殿。夜宴1等将程欢放在床榻上时,他半晌没动弹,轩辕凛此时才知道,他竟然在短短几息里睡着了。他轻轻捏了捏程欢的鼻子,帮他宽衣解带。林丰悄悄走进来,压低声音道:“皇上,贵太妃晕倒了。”“送回去。”林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见他十分冷硬,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便知道他是不打算去探望的,当下也不再多言语,连忙让人送了贵太妃回去。大明宫外头还跪着一片命妇,先前有不少人晕倒,被送出了宫,如今贵太妃一倒,这群命妇便有些乱了,林丰不过是送了贵太妃去后宫,再回来的时候,剩下的命妇里便有一半晕了。真晕假晕林丰懒得去看,不过眼下晕的可不是时候,宫门下钥了,她们可是出不去了。林丰也没再去打扰轩辕凛,只让人将晕了的命妇们一并送去了贵太妃处,而后便不再理会。大明宫门口不太平,御书房和宫门口也不安生。冬日严寒,又无食水,已然有虚弱的文臣和学子体力不支晕倒,但女眷轩辕凛尚且命人看顾一二,朝臣和学子,他却是不闻不问。朝中宗室也不敢此时出面做好人,眼下朝臣与皇帝离心,轩辕氏血脉便格外谨慎起来,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拉拢朝臣的帽子,眼下这种时候,说不得就会引来帝王震怒,牵连满门。因而冻晕过去,能不能醒过来,便全看运气,轩辕净在府里空坐到天明,还没出门,便听见侍卫来报,城门有学子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