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跟身旁几人说了几句,便大步向这边走来。沈清梨转身站在一旁柜台前假意看珠钗,掌柜忙迎上前,热络道:“爷,您来了,您里面请。”九千岁身穿便服,掌柜自是不敢声张。君墨染扫了眼旁边沈清清,目光落在她后脑勺上的木簪,莞尔,淡声道:“掌柜的生意不错啊。”掌柜笑道:“托您的福……爷,您要不要楼上坐坐?小人备好了茶水。”君墨染迈步进来,刚好站在沈清梨身侧,停下,随手拿起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道:“不必,我随便转转。”沈清梨眼尾轻轻扫过他,一双含笑的眸子正看着她。沈清梨似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她如今越来越没办法平静的面对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知要如何反应,干脆当不认识好了。君墨染看懂她的意思也没戳穿,顺着她的说道:“这只步摇倒是挺配这位姑娘,掌柜的……”掌柜忙应声上前伺候,君墨染拿着那只步摇,道:“把这步摇包起来……送给这位姑娘。”说完冲云生招手,云生立马过去结账。掌柜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弯腰接过步摇,亲自拿去包起来。这姑娘要有大造化啊!沈清梨脸色羞红瞪了他一眼,这下好了,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这一眼在君墨染眼里毫无杀伤力,含羞带怯的眼神更像在跟他传情。掌柜快速包好步摇,走过来就见到这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一时不知要不要上去打扰。好在君墨染并未让她太过尴尬,拿过掌柜手中的木盒,递上去:“姑娘,请笑纳。”沈清梨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真有点……气到了。以为她不敢接吗?她一张脸烧得红扑扑的,莲步轻移走上前,接过礼盒出门,路过君墨染时,借着裙摆遮挡……一脚踩到他脚尖。她没舍得用力,走路一般踏过去……君墨染感受脚尖的压力,怔愣片刻,不怒反笑出声。……当年那个小尾巴好像快回来了。他每次看到她隐忍退让,满脸担忧的样子就心疼不已。这世道给她太多苦难,他愿意宠她,让她笑得如曾经那般张扬明媚。掌柜的垂头站在一旁,假装啥都没看到。真是太玄幻了!竟然有人敢踩九千岁!九千岁……竟然还笑了!沈清梨忙快步上了马车。坐在车上行了很远,她心跳还砰砰的。她刚刚的行为真是有些出格,他再如何过分,她也不能去踩他啊。他故意当众逗她,她还不能踩一下,况且她又没用力。天人交战一番,沈清梨不想了,踩都踩了想也没用,以后多注意就好。这天傍晚,君墨染特意买了些五芳斋的糕饼送去沈府,先去了沈夫人院中闲聊几句,又到她院里来找她。十月底夜间已有些寒凉,两人便坐在房间门口的藤椅上摇啊摇,沈清梨让春华拿出夏日储存的寒瓜。寒瓜在大周朝本就是稀罕物,更何况这个季节,一般人沈清梨可舍不得拿出来吃。君墨染换了身月白色常服,腰间配了她做的香囊,他甚少穿白色衣服,沈清梨一时看迷了眼。“今日去玉满楼订了些首饰?”两张藤椅间隔了张小桌,君墨染随手将寒瓜移到离她最远处,又把他旁边的银耳羹移过去。沈清梨伸张寒瓜的手落了个空,手里被塞了块他带来的糕饼。她看看糕饼又看看他,小口咬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吃完一个糕饼又喝了几口银耳羹,沈清梨又伸向远方的寒瓜。君墨染眼神淡淡扫向被捏走的小片寒瓜,随意道:“你今日……故意踩我?”她动作一顿,即将送入口中的寒瓜离唇边远了些,她解释道:“……怎么会?我也不知为何会踩到你。”她讲完低着头悄悄扫向他,指甲掐进瓜皮里。他好像并未生气,沈清梨松了一口气,她就说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怎么能对他下手。“是吗?还以为你是故意的。”他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没敢说话,寒瓜皮快被她掐烂了。沉默半晌,沈清梨见他再没了下文,准备享用这片寒瓜。刚抬起手就听到君墨染道:“那你今日为何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怎么?我见不得人?”“……”他声音带着几分不快,似是真有些不高兴。沈清梨放下寒瓜,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当时身后有同僚在远处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况且那玉满楼的掌柜也认识你。”“不好意思?”君墨染眉毛微挑道,“你先前同江之礼也这样?”沈清梨急急道:“不是的,江之礼如何能同你比……”怎么感觉提起江之礼就有点不对劲,她倏地收住口,换了个话题道:“许是我们刚定亲有些不太习惯,等我嫁过去就好了。”她语气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看向他,生怕他不高兴。完全没了吃寒瓜的心思。君墨染见她又有些紧张,收了话题轻“嗯”一声,随即自袖口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最上面一张面额五百两。“给我的?”沈清梨有些惊诧,并未接手。他难道不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君墨染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沈清梨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他打断她:“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你的是你的,这是我愿意给你的,你拿着。”声音温和又不容置疑。“下次想逛街可以叫我陪你一起,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沈清梨神色微顿,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先前同江之礼定亲,一切花销都是她出。陆氏和江之礼总说“一家人不必分得太清楚”。时间久了,她便也这样认为,还主动填补了侯府很多。君墨染如此,她突然觉得对他有些不公平。她未接银票,轻声道:“其实,咱俩马上就成亲了,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说完低头,不敢看他。:()说好假成亲,九千岁却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