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衣笑,“唐林不肯说,但我知道,因为纯野生,只有那一小片山林间才有,不可复制,无法推广。”
赵子威这才把目光看向唐林,“年轻人,我们老了,未来是你们的时代。”
突然严肃起来,而且这话可不是随便讲的,针对性很强,表面上看殷殷期盼,对后辈提携照顾,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是一次警告,警告唐林不要越界,包括对谭家,对他身后的谭玥。
唐林有种感觉,赵子威是知道自己身后的是谭叶的,只是不会讲明,任凭小孩子去任性,他对双胞胎的了解远胜谭元丙和谭艺。
唐林并未回话,也未饮茶,而是安静的坐着,似乎没听到,似乎听到了,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连陈布衣想要再活跃下气氛都不行,将在那。
人越聚越多,谭明月来了,几个美妇人来了,赵子威的妻子方瑜来了,不多时已经在厅里聚集了十几口人,所有人都不说话,都看着唐林,等着他回应。
唐林这才顿了顿,没有习惯的抬起左手摸鼻子,“赵老刚才的话晚辈实不敢接,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不瞒您说来时一路我满脑子都是商唐一体化经济圈项目如何重新落地,我的眼界思维如今只配集中在小县城而已。”
唐林的话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其实旁边的谭叶替他深深捏了把汗,刚才她之所以突然消失就是去找姑姑打探底细,他知道唐林的到来虽然不够重量级但是却已经确定赵爷爷亲自会见,那么级别已经拉到最高。
必然不那么好过关,哪知姑姑只说了一句,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我只能帮你到此。
谭叶赶紧去找赵子威,赵子威对她当然宠爱有加,可绝不意味着会对唐林爱屋及乌,相反会十分严苛,极有可能严苛到根本不给活路。
唐林来赵家也许是福也许是祸。
谭叶做事从不后悔,但此刻正在后悔,她甚至不能给唐林一丝暗示,那样只能适得其反,只能安静低调的坐着,听着,看着。
唐林的回答大部分人满意,至少是有水准有头脑的,可方瑜不满意,她来到丈夫身边,温和的样子,“子威,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用太在意,谭玥这孩子顶多胡闹一阵,过了就好。”
明显直接把唐林列为战犯级别的,那意思勾引了谭玥,利用了谭明月,反正评价极地,对于老太太突然站出来表态不要说谭叶,谭明月都很震惊,因为通常公公讲话婆婆绝不插言。
唐林却笑了,很随意的笑了,在最不该笑的时候笑了,看着方瑜,“老人家,这宅子里有通天的人物,既然通天军方那边应该也能讲话,那么请现在就去给黄老将军说下,说他看好的唐林不想在地方的污泥之中挣扎,想穿回军装,想重新拿起钢枪保家卫国,士兵百战死无需马革裹尸还,死在哪就埋在哪,青山何处不埋忠骨?”
说完长身而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无愧于心,我出身寒门,不知道傲气何物,父亲是个园丁母亲下岗前是纺织工人,但我有傲骨。”
“陈布衣,多谢你千方百计赶过来替我救场,你是我的好友。”
接着起身离开,没再回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把偌大的赵家晾在厅里,晾在原地,大厅里再次死一般沉寂,赵家人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
唐林如此处置当然不妥,大大不妥,冲动无理自以为是,这样的人跟野人没区别,绝不能让他掌握更大的权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陈布衣站在原地,没再替唐林说一个字,说什么都晚了,大祸已然闯下,他得罪的可不仅仅是赵家,还有当今次高层对他的看法,赵子威一句话,他所有升迁之路便会彻底堵死,哪怕军方背景再强硬。
方瑜却淡定自若,“他在赌。”
谭明月低声问,“妈妈,她在赌什么?”
一个中年美妇代替回道,“他在赌真能重回西南猎鹰。”
谭明月若有所思,她也惹祸了,可她并不怕,自己这残疾身躯,丈夫提前退休,比公公退的还早,她没什么恐惧的。
于是她说了句公道话,“至少这份胆识,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