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儿回来了。」
花厅内三人本专注棋局,听了这明朗欢快的一声喊,同时抬眸看去,就见一神采奕奕、身形挺拔的青年闯进厅来,一近身即强行搂住祝怀安,力道之大还捲起一阵风。元望舒和曲慕涛从未见识过这种问候方式,不由得一愣。那青年搂着祝怀安狠狠揉几下才松开,满面笑容地转向他们。
相较另外二人的惊愕无状,祝怀安倒是稀松平常得很,任儿子搭着自己的肩,一脸喜色地道:「我来介绍……」
才刚开口,谷競川却满眼热切地盯着元望舒,愉快道:「这位想必是大燕国君了?」气宇不凡哪,他一直想见见这位妹夫,当即拱手一揖:「谷競川,参见陛下。」
元望舒正要开口,谷競川又朗声叫起来:「陛下生得可真俊,倒便宜了那毛丫头。」
元望舒生平头一回让男人夸,且是一身草莽、虎虎生风的伟岸男子夸他,竟一时无语。
谷競川一瞥,发现同样愣在原地的曲慕涛,又是眼前一亮,「这位是?」
「是朕的连襟,曲慕涛。」他回神微笑道。
「连襟?」
看他不明白,曲慕涛自我介绍:「在下是苏玉想的夫君。」
谷競川恍然大悟,「是了,听说玉想丫头也嫁了人。」他热情地打量曲慕涛一番,讚道:「跟陛下不是一个路子,生得也好,倒有些像绯绯她的夫君哪!」顿了顿又道:「那俩丫头怎没影呢?」
「在厨房忙活呢。」祝怀安笑答,暖暖稍早说要烧菜,他起先还以为在说笑。
「忙甚么?怕是下毒吧。」谷競川说着迈步而出,迳往厨房而去。
元望舒身边从未出现这等风风火火的人物,心下却甚喜欢,谷競川比玥儿形容的更飒爽豪快……思及此,他却脸色一变,急匆匆跟了上去。
祝玥暖全神贯注地忙着,忽然肩头教人重重一拍,她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毛丫头!」彷彿刻意吓她,谷競川音量提高不少。
祝玥暖刚觉肩头一沉,却有另一股力量将她托起,转头只见元望舒对自个微笑,登时又惊又喜。
谷競川见此情形,这才意识到自个不得体,暗骂自己一句,对元望舒一揖,歉然道:「陛下恕罪。这今时不同往日,再不会如此。」
元望舒立即扶起他,温言道:「玥儿说你自小疼她们,朕并非介意你们感情好。就是,下手轻些,她方才差点摔了。」
谷競川笑逐颜开,歎道:「陛下和我这粗人,确是天壤之别。」顿了顿诚挚道:「我都想嫁。」
* * *
几人同桌就席,各自聊得愉快。
谷競川听元望舒向他道谢当日出兵相助,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客气了,大燕和周越向来交好,自是要鼎力相助。」略一思忖又乐道:「那大燕风光确实壮丽,」谷競川往桌上狠狠一拍,「妈了个疤子,我南征北讨,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说着对祝玥暖一笑,「上回妳哥看机会难得,去了趟河西走廊,一盘桓便是月馀,还是绯绯催我回来,没给妳和陛下造成困扰吧?」
祝玥暖沉下脸,重重放下筷,没好气瞥了谷競川一眼。
元望舒缓颊道:「说来是朕的不是,当日应该多问两句,而不是自己瞎猜测。」
祝玥暖闻言心疼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一旁的曲慕涛和玉想则是捧着碗尴尬对视。
谷競川丝毫不察气氛不对,问道:「所以那次真发生了甚么?」竟不是愧疚而是饶富兴味的语气。
祝玥暖沉声道:「你别问了,我是当真不想说。」她就算了,当作时运不济,被关几日禁闭,又让狗咬了,大病一场,差点去见列祖列宗。若非她在食疗下功夫,将陛下的头发全数救了回来,此刻她掀桌都有可能。
祝玥暖看向曲慕涛和玉想,满是愧疚,不知这两人当日竟吓得如此厉害。她又往祝怀安望去,看着爹含笑举杯,竟是心中一痛,就因为她一时糊涂,差一点点,教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她都要好好活着,绝不让爹伤心。
「你看看她,凶的。」谷競川哈哈大笑,双目炯炯地看向身侧的元望舒,又是歎服又是惋惜道:「难为陛下了,要跟这样的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