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过的事情怎么没勇气反驳?”商陆上前一步欺近了他,声音被火烧得低沉暗哑:“都是男的,你怎么会不懂?想吻你就会想抱你,想抱你就会变本加厉想上你。我今天不说,如果将来做了错事吓跑了你,我怎么办?”柯屿脑袋浆糊一般,只能机械地顺着问:“……你怎么办?”商陆无声地勾了勾唇,注视着他的眼眸:“我就会失去我这么多年唯一最想拍的人。”视线乱糟糟地撇开,柯屿轻轻地语无伦次地说:“如果我没有被吓跑呢?谁说我一定会跑?……也许我不一定会被吓跑。”商陆想了想:“那我会谢天谢地,说明你很信任我。”迟疑地:“……是这样吗?”商陆:“是这样。”柯屿只好问:“你谈过恋爱吗?”嘴唇动了动,还未出声,柯屿补充:“不要骗我,你骗我,我就跑。”谎话咽了下去,商陆只好说:“没有。”“果然。”“果然?”手指戳他心口,柯屿总结陈词:“好傻。”“我智商一百——”“你不是说你很会哄女孩子吗?”商陆乖乖地坦白:“很会哄商明宝。”柯屿忍不住笑出了声:“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教出你这种性格?”“我性格——”“很好。”柯屿快而认真地说:“真的很好。”光明磊落,对自己够狠,连下意识控制不住的幻想都觉得是亵渎和狎昵,都要扼杀在萌芽里。喉咙痒得要命,柯屿摸出烟盒弹了一支出来,手腕一翻叼进嘴里,又按下火机:“你刚才说的是导演对演员有幻想,那如果——”他吸了一口,把烟从嘴边取走,“是演员对导演有幻想呢?”吁出的白烟还带着温度,在昏黄电灯下缭绕着盘旋。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老杜说的那句“柯老师爱抽云烟,云烟淡”。淡,而且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柯屿抬眸看着他,夹着烟的手搭在胸前:“如果是演员对导演有幻想,怎么办?”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商陆垂下视线看他。纤长的手掌覆盖住心口,左手掸了掸烟灰,柯屿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你心跳好快啊,导演。”“柯老师,”喉结难耐地滚动着,商陆艰难找到声音,低哑,烧着了般,“你把暧昧又带回来了。”手从微鼓的胸肌攀缘而上,一点一点,缓慢地刻入两人心知肚明的意识中。柯屿终于攀住他的肩膀,唇挨着,气息缠着,几乎就要碰上。一个呼吸,在柯屿心里模糊地数出五秒——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心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柯屿低下头,掩去了那股没有情绪的微笑,又轻轻松松推开他,姿态从容地后退一步,“你看,我帮你试过了,你根本不想吻我。”又加上一句,“我也不想吻你。”心缓慢地落回。“你可以放心了,导演——”柯屿笑了笑,“你的镜头不会带上任何意淫的、不雅的、性压抑的色彩。”柯屿重新在火塘边坐下,刚才让他胸闷气短的气氛荡然无存,他拨弄着烧得通红的柴火:“你说得对,说开了就没有暧昧了。”商陆仍站着,好像没有回神。直到柯屿又“喂”了他一声,他才跟着坐下。剧本展开,顿了顿才说:“我看了你下午发给我的作业——”柯屿打断他:“那么以后你再看我拍激情戏吻戏,是不是就一定不会有幻想了?”商陆一怔,还未回答,柯屿帮他说出口:“肯定不会了,对吗。”见商陆点头,他搭着腮,漫不经心地抿起一抹笑:“也是,只有gay才会对这种事情一再地有反应,你这么直,当然不会有第二次——好啦,”他扔下火钳,“说回剧本。你看了作业,想说什么?”他的剧本没有带出来,只好坐到商陆身边,与他看同一份。“演给我。”“给我句台词。”商陆卷着剧本:“阿虎打我,他不是人,你看我的胳膊——你看这些淤青——”柯屿一把扣住他胳膊,猛地将人拉至眼前,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和愤怒,眼眶微红。“他还赌博……输光了钱就找我出气——”五指用力,几乎掐进商陆胳膊,抿着唇呼吸灼热沉重,接着豁然起身,商陆抓住他,继续读着对白:“只要一有人看我对我笑跟我讲话,他就打我,骂我臭婊子——”柯屿攥着拳,肩背颤抖,向前的脚步用力到“菲姐”几乎拖不住。商陆换回正常的语气:“然后呢?菲姐还有一百多字的台词,你要怎么演?”柯屿从戏中抽离,气氛消沉下去,良久,他回眸看了商陆一眼,笑了笑:“很糟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