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人皆在用豆浆点粗盐,以制精盐。”
韩绛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
文彦博听着,喃喃自语:“六月甲辰?”
这不就是当今天子欲恢复蚕盐法,命都堂商议定下条例的日子吗?
而正好在这个时候,汴京新报,连续数日,刊载沈括格物致知的文章,正好沈括格出来了一个用豆浆点卤,让粗盐变成精盐的法子。
而这个法子,用在什么东西上最合适、最恰当呢?
显而易见,必须是杂质更多,价钱更低的海盐!
闭环了!
文彦博于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
他好像大概看过,汴京新报不断报道的登州鱼干。
他在好奇之下,命家人买回来,吃过几次。
如今,已经迷上了鱼干,特别是登州那边用大海鱼的鱼鳔,晒干后制成的所谓‘鱼胶’。
那软糯的口感和很容易消化的特征,让他一吃就喜欢上了。
如今,每天晚上,都要吃上一盅熬煮的鱼胶粥。
所以,韩绛的意思是?
海盐、鱼干、都大江淮六路运司、蚕盐法……
这些线索,被串在一起。
文彦博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韩绛。
“左揆,如今市面上,寻常鱼干一斤多少钱?盐价几何?”文彦博低声问道。
韩绛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道:“老夫的仆人昨日,曾和老夫说过,他在市面上,见到的一般鱼干,小的六十来钱一斤,大一点的七十来钱一斤,最便宜的小杂鱼干,甚至只要三十余钱!其言,今汴京百姓,中人之下,皆喜以鱼干熬粥。”
“如此四口之家,一日菜食之费,不过三五十钱!”
“既能饱腹,更能抗饿,京中青壮皆爱。”
“至于盐价,粗盐、劣盐,今已鲜少能见,市面上多是精盐。”
“其言如今京中牲畜,都能吃上盐卤了。”
文彦博听着,咽了咽口水。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都大江淮六路运使司的人会安静如鸡了!
原来,这些家伙在挖官家的墙角!
一个个恐怕都在忙着卖鱼干和海盐呢!
想想也是,比起苦哈哈的守着漕运,靠夹带和索要贿赂、敲诈商贾赚的这点小小的利益。
那里有卖鱼干和海盐来的舒服?
一艘从徐州起运的漕船北上一次,他们能带多少海盐和鱼干入京?
尤其是,现在朝廷已经开始在京畿、京西等地恢复蚕盐法。
只要他们可以搞定地方官和皇室派出去的监当官,让那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他们要面对的唯一对手,就只有私盐贩子了。
私盐贩子,那里打得过有组织的漕司!?
所以,一切疑问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