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望供养奈何门多年,门主胡破甲也一直是他的贴身护卫,门下弟子同样追随效力卢家。
虽然胡破甲在昨日失踪,可奈何门剩下的弟子依旧感念卢家恩德,愿意护送他们至东洲老家再离开。
不得不说,虽然卢远望为了敛财害了不少人,可他在给钱这方面也确实很大方,着实交下了许多人。
见状不好,卢冠旭逃也似的回到车上,反倒是卢远望看这情况,不再想要离开,施施然走下了车来。
“我听闻梁辅国掌管刑部时,会将修为高强的死刑犯人偷偷留下来,将其招纳至自己麾下。这些人汇聚成一个组织,名叫‘刑徒’,只对他一人效忠,死心塌地。”卢远望悠然说道:“想必诸位就是吧。”
“梁公只会将我们这些身怀冤屈之人救下,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即使修为再高,也绝对不会姑息。”撑伞老妪平静地回答道。
卢远望所说不错,他们都是各负绝技的江湖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狱,将要蒙冤而死。
梁辅国在调查清楚之后,会将这样的人暗中救下,收为己用,作为他自己一支藏在阴影中的势力。
在刑部多年积攒下来,如今这支势力已然十分强大。
“呵。”卢远望摇头,轻笑道:“可我已经败了,他让你们来杀我,未免坏了规矩。”
历来朝堂争斗,赢者通吃、败者退场。
除非是极为惨烈的斗争,否则第一排的大佬互相之间不会赶尽杀绝。
因为伱不知道来日自己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离开朝堂,政治生命结束也就够了,没必要再追着砍一刀。
给别人退路,也是给自己退路,这样双方都体面。
卢远望自觉自己与梁辅国没有斗到那个血海深仇的地步,他也从没想过报复,梁辅国不该有这么重的杀心。
“梁公猜到你会这么说了。”石头上坐着的老者说道,“梁公想对你说……像你这样祸国殃民的奸臣如果可以安稳退场,那朝堂百官只会觉得这是一种鼓励。所以为了九州胤朝的将来,卢国丈你非死不可。”
“而且……”老者的声音逐渐阴厉,“从你贪污作恶的第一天起,就该做好全家死绝的准备才是。”
……
至此,卢远望终于明白了。
为何自己与梁辅国全无仇怨,他却盯着自己不放,非要将自己斗倒还赶尽杀绝。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最好斗而已。
梁辅国他不是要打倒某一个敌人,他要的是颠覆整个官场,他要建立属于他的新规矩!
他终于明白这个人想干什么了。
这简直是疯狂。
明明出身世家,拥有自己最艳羡的资源与背景,他却想做打破这一切的事情。
“梁辅国……”卢远望又咬着牙念了一声,双目微闭,似乎艰难接受了自己将要殒命于此的真相,才又睁开眼。
“那你们杀我一个也就够了,放我身后的家人与护卫离开吧。”他近乎带着些许祈求,“他们在其中是无辜的。”
老者却只是冷笑着反问:“卢国丈,你以权谋私得来的钱财,他们没有得利吗?你草菅人命换来的地位,他们没有享受吗?”
“你们……”卢远望的目光骤然绝望。
话音未落,从他座下的大石旁又走出一人,体魄魁梧,卢远望也很熟悉。
赫然正是洪饮胜,他闪身出来,也喝问道:“卢远望,当初若是你杀了我,难道会放过我女儿吗?你那孙子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当初他借着洪喜那厮,强掳民女、夺人清白、害人性命的事情,难道少做了?你家里从上到下,连一条狗都不可能无辜!”
见到他,卢远望好像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哀声道:“既然你还活着,那胡破甲想必是死了。”
“哼。”洪饮胜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国丈大人。当日入宫的根本不是我,左相大人要战胜你,也根本不需要我,只是用来迷惑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