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修得斗拱交错,富丽堂皇,令人穷年忘极,犹不能遍才好。”
白桃软软道,“对了,如此宫殿得叫什么霸道名字呢?”
“孤还没想好。”
小狐狸眼珠子转了转,带着顽劣的笑道:“既是修在咸阳宫的旁边,那不如就叫阿房宫吧。”
“。”
象征大秦帝国王权扩张的宫殿就被随随便便如此取名。
嬴政轻笑一声,随了爱人:“好。”
逃窜到辽东的燕国残兵几乎被剿灭,燕王姬喜抛弃了重甲武士,抱头鼠窜,哪还顾得上王道之政,什么狗屁德治仁政。
昏暗的偏室,昌莺莺在模糊的铜镜里给自己着上唇脂。
“啾啾啾。”
窗外的鸟儿叫的不知死活。
她起身打开封闭许久的窗扉,屋檐上滑落断又未断的水珠,剔透晶莹。
朝下看。
就能瞧见门口的死尸,一夜暴雨被泡的发胀,再浇淋上残败叶。
真是如混混沌沌的幻梦一般。
昌莺莺有些恍惚。
她走了出来,脚边又有几具尸体,带着几分好奇的抬脚踩了一踩,那死尸嘴里的积水被踩了出来,吐了一地,尸身**了几下,吓得她又不敢了。
抬眼望去。
她瞧见,尸海中有一匹套着辔头的高头大马,上头坐着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男人的眼神宛若比黑夜还要暗沉,在边角一直沉默死寂的望着她。
昌莺莺笑了起来。
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尽展繁复厚重华丽大气的裙摆,响玉佩叮叮当当没节奏的飞扬,“我们认识这么久,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穿,我以前在洛阳当公主的时候,就是这般穿着,好看不好看?”
男人没回。
昌莺莺朝他走近道:“你对我说过,你虽是出生将门,可从不喜欢带兵打仗,怎么又来了燕国?”
他薄唇紧抿。
摊开手掌,声线带着颤抖混着这薄薄湿雾,听着似有几分委屈,“荆轲身上的玉佩结,你以前惯常给我打的。”
昌莺莺一愣:“所以你就为了这一个结,踏过万道河,追了千重山,从蓟城到辽东,在你最厌恶的尸身血海里滚了五年?”
“。”
不止五年。
男人摇了摇头,嘴唇阖动了一下,千言万语间什么也没说,只微红着眼眶,沙哑道:“阿莺,我们回家吧。”
“。回家?”
昌莺莺百感千愁间,和着渐渐落下的潇潇细雨,笑起来,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道,“阿莺国破家亡,族人尽接被俘,就如同地上躺着这一具具无人收敛的尸体一样,阿莺,早就没有家了。”
“你还有我。”
“你?你要带阿莺回你的家吗?”
她道,“可你的家,从来就不是阿莺的归宿。你家世世代代入秦为将,钟鸣鼎食,你是将门虎子,勇猛无双精通兵法,迎接你的是高官厚爵,名标青史,那是何等的荣耀啊,怎能,怎么能允许一叛臣之女玷污你的名誉呢?”
唇边弥散着苦涩,可昌莺莺一步步走到如今。
她似乎早就已经彻底认命了,说话间没有愤怒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