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真美!真美!美极了!”
周遭的小宫女星星眼,拍着手对着白桃由衷夸赞,“王后的美貌,就算是神怕是也要羞煞几分。”
“那是,咱们王后可是世人心中的神女,年年雨水都要祭拜的,能和那神一样嘛。”
白桃也笑,不过带着几分娇矜。
她抬手摸着朵,不看嬴政,扬起小下巴对赵高道,“可惜你们君上倒是对这些女孩家家的簪戏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听曲,算了算了,这里乏味的紧,小姑娘们,一起去园子看看开到了何种地步了。”
“诺!诺!诺!”
小宫女们欢天喜地,拥着白桃朝着外头走去。
嬴政瞧着自己的小狐狸顶着个苞头哒哒哒就往外跑的背影,轻笑一声。
他揉了揉眉心。
印象中,她腿还很短的小时候也是这般顶着两个翘翘,大眼睛转转,小嘴抿着,就往外跑。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高渐离瞧见这孽畜圈着尾巴沉寂下来,收了所有的凶戾放下所有的警惕。
他手婆娑舞动,眼球的炙痛和无边无际的黑暗,让胸腔肺腑好似一壶沸水烧开了。
丝弦的声音震耳欲聋,杀得那九九八十一进步。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蹬蹬蹬蹬蹬!”
满头长发披散,他的身子,头,和躯干,宛如被无形的丝线牵连。
他翻着灰白的眼珠,重重的捶打,看向孽畜,“噔噔蹬蹬!噔噔蹬!蹬蹬蹬蹬蹬蹬!”
“噔噔蹬!”
高渐离看到一片暗红的鲜血,听到一声黏黏的脆响。
是脑袋被砸蹦出了血浆。
极度的兴奋让他脸部扭曲,几欲呕吐,“嬴政!妄图宰割天下,你——”
手中高举的筑落了下来。
高渐离直挺挺的倒在后边,砸出了沉重的闷响。
赵高还在恭恭敬敬的端着漆盘。
高渐离嘴唇溢出鲜血,胸口被插了把匕首,手还死死张开,想要攥着什么东西。这般惨状和浓烈血腥与方才的香慢慢娇声细语是两个极端。
“君上好准头。”
赵高道。
男人放下手站起来,看向高渐离的尸身。
几十年内来匕首从不离身,只因他未曾信任过任何一个人。
在他年幼时,高渐离也还是一个世井小童,小童没什么坏心眼,但他对着姬丹的奉承,使得他对其他任何人都带着捧高踩低的轻贱和蔑视。
“站一边去,我要练筑了,以后听我击筑要给很多很多金子的,你掏得出吗?”
“你只是个质子,你不和我们太子在一起,你哪能活命呢。”
“你得感恩戴德听到没,你这样臭着脸不说话,不像我,我还会击筑合琴,你舞个剑吧,不然我们不带你玩。”
“赵政,你娘是真的被一万个人睡过吗?”
打过两个照面后,他憎恶这世的靡靡之音也憎恶极了乐师。
嬴政也总以为自己忘记了,回忆却像一只不安分的蚂蚱,披着当年盛夏的蝉蜕,拖着影子生龙活虎的蹦过来。
可他如今才发现自己。
早已不在乎。
这段回忆已经被个小姑娘钻进来,摇着尾巴耀武扬威。
他道:“去命几个武士出宫去深山守着,采几棵盛开的桃树,种在你们王后的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