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带了点困惑,“你这两只小宠,身上沾的味道怎的如此熟悉。”
“噢?居然还认识。”
他笑得古怪,一簇簇毛茸茸的黄毛在他面皮里闪烁不定,“真是碰巧,你后面跟来朋友正好可以收敛两具尸体。”
白桃微微眯了眯眼。
素手绕到后面解开发髻上的彩带,说道,“你杀的是我大秦的官吏,我大秦的家务事,自有大秦臣民裁夺,你既敢犯界,当杀无赦!”
“你说这韩非是怎么辱没妇女的?他成了大王的当红权臣,官拜客卿,又是韩国的王子,虽说韩国被俺们打得落流水,国不国臣不臣的,可再怎么着,也比一些腰缠万贯的酸臭商贾好百倍,难不成。俺们大秦的小姑娘分外好看点?”
“说啥呢你!”
看守的狱吏一巴掌拍到同僚头上。
“一个人说是猪肉,也许不是猪肉,十个人说这是猪肉,那应该是猪肉,一百个人说这是猪肉,那就是猪肉,那一千个呢?”
“弄傻俺也!快说!”
狱吏打了个哈欠,“一千个人,那不是猪肉也得是猪肉,还得说见过猪肉跑,憨猪!你娘好不容易把你整进来,你到底学到个啥?!”
又喷道,“那望月楼,那么多名士,出名的不出名的,都眼睁睁看着的,甭说韩非只有一张嘴,就是有十张嘴,能说得清吗?”
同僚心中疑惑消弭。
也跟着一边倒,“是的,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又不是聋子瞎子,害,这韩非,自吞炭火,自找罪受,活该。”
又啐了口唾沫,“呸!外表堂堂,又是王子,原来是个人畜不如的狗东西!”
狱吏瞥了他一眼,“走,今个儿社火节,上面发来的腊肉,俺们分给里面的韩非一点,也让他沾沾荤腥。”
“为啥子要给他,俺不,俺要给俺娘。”
狱吏两腿甩开,身子摇晃着往下走,甚是悠哉,“你个小毛头,晓得个锅儿,世事变幻,连个商妇都能受到大王礼待,你又不是没听得起,巴蜀的,和俺老家一样。这要害嘛,就在韩非保不齐哪天就被大王赦免了,这时候,他要是记得起,俺们还给过他腊肉。”
“对,俺怎么没想到!”
一话晃三步,当狱吏晃悠到关押韩非的牢房时,手中甩来甩去的腊肉骤然脱落,看到眼前的情形,他面目骇然,眼瞳睁大。
张着口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连后面的同僚,也是跟着浑身禁不住发颤。
“他,他,他他他。”
韩非背部朝天,倒在血泊了,不知何生死。身躯底下的干草被血吸饱了,呈现出黑红之色。
他肩膀**,手腕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啃食得斑驳狰狞。
后背衣服被撕开,碎碎条条,还能看到他身上的掐痕。
旁边有被狱吏图省事一齐关押的男子,他的身子更是光裸,脸面仰面朝上,胸口被木刺刺穿,尽管这样,留在他脸上最后一刻的神态。
是讽刺,是狰狞,是恶意,是冒着绿光的歹毒。
外头锣鼓喧天,人人都在庆贺。
谁也不知道,法家巨子,就这么屈辱地死在了秦国最阴暗的牢房里。
就在几个时辰前。
起由是分发腊肉。
秦国盈车嘉穗,收成足年攀登。
老秦人不仅不用饿肚子,连着官员的牙祭也颇为多,过个节社火节上头还会给他们一人分发七八斤腊肉,三十个秦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