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都给到三丫头手里快一个月了,他到如今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姜云瑶倒没什么心绪,仍旧装作那副濡慕的样子:“不过小打小闹罢了,赚上几个零花钱,不值当父亲过问。”
姜逢年也没真想多了解:“便是亏了也无妨,爹爹给你兜底。”
他随口问了两句,立刻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姜云瑶一听,马上和安氏对视了一眼——这多半就是成王出的招了。
姜逢年这官来的虚,能做好这差事的几率不大,光禄寺卿又有足够的理由不在,据姜逢年说,他去处理祭祀相关的事情了,负责的就只剩下了姜逢年,万一宴会上头出了什么事情,姜逢年首当其冲。
再小的事情,有了成王插手也能闹成大事,姜逢年脑袋搬家也不是难事。
皇帝可不会找他这么个小官问他为什么差事没有办好,中秋宴夜是关系着朝廷体面的大事,但凡出点差错都是丢了皇帝的脸。
姜逢年自然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然也不会搬着资料来找她一个妇道人家出主意了。
安氏头皮发麻。
姜云瑶也没什么好气,忍不住说:“父亲这么大的事儿就直接接下来了?总要问问光禄寺卿的章程吧?”
但凡姜逢年说上一句自己头一回办差事拿不准主意呢?光禄寺卿便是脸皮再厚也不会就这样把事情全推给他,让他一个人想法子。
不然就做得太明显了。
姜逢年拧紧了眉头:“他是光禄寺卿,我不过只是个少卿,他要给我交代差事我也不能拒绝才对。”
姜云瑶深吸了一口气:“那您也该问问底下那些官员,先让他们拿个大致的名单出来,若是大差不差,也就够了,总比现在摸不着头脑好。”
一个人担着事情,总没有拖整个衙门下水来的好吧?皇帝将来就是再生气,难不成还能把整个光禄寺都给砍了不成?多找点人背锅,自己身上背的风险不就少了吗!
姜逢年便不说话了。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在同僚中间并不受欢迎,接了这事儿以后从来就没考虑到还要去找那些同僚帮忙。
索性时间还多,便是找人列名单也来得及。
安氏也给他出主意:“你那衙门里头的人也不一定每个人都见着你好,你是临时插进去的人,说不定底下就有眼红嫉妒的,或者是从前快要升到你这个位置了却被横插一脚的,也应该提防一些,叫他们列单子不必叫他们只列一份,倒是每个人都私下里联络一番,叫他们各自列出来,你再瞧着上头差不多的部分总结一下就是了。”
姜逢年默默记下。
姜云瑶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既然成王想借这件事情扳倒姜逢年,便是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成王也会想尽办法折腾出来,买通底下的人都是小事了,兴许就主动叫自己手底下的人闹事呢?不过折两个人罢了。
只是这也是防不胜防的。
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帮着姜逢年处理好这件事情。
那份资料被留在了安氏这里,姜逢年日日都与她一同研究查看,白天不在的时候,姜云瑶便从余大家那里请了假也跟着安氏看。
她们对外头的局势不了解,光禄寺的这些历年资料反倒也能研究出来点东西,怎么也能看出来点什么,对她们的计划也有些帮助。
顾明月发现姑娘真的很忙,每天脑袋都埋在那些书里头,恨不得一字一句都看过去——三姑娘学起字画可比她容易的多也快得多,顾明月自己还在学千字文呢,姑娘早就可以一目十行地看资料了。
难道这便是年龄的差距吗?
她不解,但也不焦虑,照旧安安心心按着节奏来,偶尔到外头的煎饼铺子里去看看情况,回来再说给姜云瑶听。
姑娘没时间出门了,也不放心她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便时常叫人陪着她,最好的人选就成了石头这么个知根知底的人。
但石头又是姜玉琅院子里的人,总不能一直跟着姜云瑶来往,天天告假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
姜云瑶寻了个机由,问他愿不愿意从姜玉琅的院子里出来。
在她看来,石头就算是在姜玉琅的院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了,姜玉琅院子里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人又谨慎,绝不会用石头这么个和内院联系紧密的人,尤其石头还是和姜云瑶关系好。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在姜玉琅的眼里,安氏都是在收养姜云瑶以后才对他逐渐冷淡的,他不会去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反而会怪姜云瑶抢走了安氏的关注。
这是他的心结。
姜云瑶没去关注过他,却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这一会儿选择“挖墙脚”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顾明月一个人在外行走罢了,天知道成王哪天会不会恼羞成怒或者突发奇想准备绑个人走?
她给石头的条件也很简单,把石头重新放到外院去,或者放到铺子里,月钱照旧是和从前一样,只是活儿比从前轻省许多,每日里只负责顾明月的安全,亦或者在铺子里跑跑腿,将来若是做得好,也能混个掌柜当当。
石头犹豫了。
姜府里头的日子显然是要比在铺子里要稳当一些的,稳当,却也没有出头的机会,除非他能想法子调到别的地方去,可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比姜玉琅那里更好的地方也就只有姜逢年那边了。
可他冷眼瞧着,他们家这位老爷实在不堪,也相当于迂腐,若是一味的跟着他,往死里拼命当差也成不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