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瑛不明所以,忙去扶,却被她避开来。
“父亲,我过了十几年荣华富贵的生活,却未能为国为民出过一点力,而今社稷动荡,民不聊生,我怎可缩在这一方不闻不问!我愿随您一同北上,共同进退!我知道我的力量绵薄,但哪怕只救得一个人,我也知足了……请父亲成全!”杜衡顿首,掷地有声道。
安抚得小女儿入睡的杜夫人一出来,便撞上这副对峙之景。
“……不管你父亲意下如何,我支持你。”杜夫人微微一笑,打破沉寂。
杜瑛闻声回头,还没顾上开口,又听她说:“所谓唇亡齿寒——如若大齐不再,你我匹夫又当何去何从?所以阿衡,我支持你。”
杜衡衔泪朝她的方向拜了一拜:“多谢母亲肯全不孝女之愿!”
杜夫人含笑点头,转眸对着满是不忍的杜瑛:“老爷,不要再犹豫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护送他们一家南下的飞虎卫白日偷偷向杜夫人透露:与叛军于德州城外交锋时,陆将军不幸被俘,因受不住酷刑,将我方军情悉数交代。两日后,叛军卷土重来,周、王二位将军誓死不降,引麾下残兵抵死反抗。一日后,周将军死于乱箭之下,王将军咬牙坚持。又是半日,王将军战死。城破。
三路叛军汇于一处,势如破竹,一路西进,直捣京师。
杜瑛深知局势刻不容缓,于是不再踟蹰,转身对夜色中吹响口哨。
须臾,一黑衣人闪将出来。
“蒋指挥使,我们出发吧。”
他口中的“蒋指挥使”正是飞虎卫的指挥使蒋岳。
“……杜老爷不打算和二姑娘道个别吗?”蒋岳瞄了眼静默无声的屋子,神色惋惜。
此行之前,蒋岳对杜瑛的态度和杜阙一样,觉得此人狼子野心,不值得同情,但自从他做出北上解围的决定后,蒋岳的想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唾弃变为了佩服,心甘情愿称他一声“杜老爷”,更心甘情愿放下指挥使的身段,听他调配。
“不了。”杜瑛答得干脆,没有过多留恋,遁入夜色。
蒋岳叹了叹,收起不忍,向杜夫人拱手拜别。
而杜衡则飞快整了行装,再度给杜夫人叩了一个头,按住腰间长剑大步流星而去。
杜衡随父风餐露宿时,元月在倚窗眺望南方;
杜衡随父浴血奋战时,元月遥对元府的方向长跪不起,心中祈祷了一遍又一遍;
杜衡身受重伤不省人事时,元月趴在母亲的病榻前,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