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我保证,你会为今日的话后悔。”不消亲眼看,她也猜得到杜阙此刻的神容:阴沉而得意。
——小人得志莫过于此。
她不甘示弱,冷冷反击:“若他们不在东宫,追悔莫及的人便是你!”
一语尽,后颈猛然一麻,意识跌入无底之境。
夜晚的青州不似京城那般繁华,长街之上偶有一二行人往来,房顶上偶有三两乌鸦停憩。
鞭鸣阵阵,马蹄踏踏。人驻足观望,鸦惊叫飞离。
少焉,长街之上重归寂静。人耸耸肩兀自行路,鸦停落张翅舐羽。
“悬刃,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一紫衣女子举目眺望青瓦之上清理翎羽的乌鸦,淡淡道。
那乌鸦似乎有灵性,知檐下二人并非闲谈,便收紧翅膀,侧耳倾听一二。
悬刃抱剑昂立,口吻同样平淡:“她的存在只会动摇二公子的决心。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留她在,杜阙迟早会找来。得不偿失。送走,是最佳的选择。”
悬刃转眸看向一边,放冷语气:“你从前可不会多问,更不会怀疑主子所做的决定正确与否。巧林,你越界了。”
“哼!”巧林与之相望,“元月是二公子拼了命带回来的,你们说放就放。可有想过东窗事发后会如何?”
悬刃手下的剑一紧再紧:“怎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那你高看我了。”巧林丝毫不露怯,身姿端方依旧,“我这个人最怕死了,断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悬刃松了气力,警告:“你最好如此。”
巧林浅笑道:“我是个奴才,不敢置喙什么,二公子那儿可不好糊弄。凭白一个大活人没了,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家主与大公子是为他好,他会理解的。”悬刃移目,举步远去。
巧林回望屋顶,乌鸦好似觉察到这不妙的气氛,惶惶然振翅逃离。
撤回眼神,收拾心情,巧林打亮一早备好的火石,掷于屋宇之内,决然走开。
红日攀升时,火势尽退,亭台楼阁没为疮痍。
狼烟之下,街坊们围在一块儿议论纷纷。
西街卖猪肉的说:“啧啧啧,真可惜了了,这么好的宅子……”
对街开胭脂铺的乐不可支:“你们一个个的没见过世面。人家屋主还不在意,你们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说完,把嘴往后面一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