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刀卫突如其来的搜查搅扰了苏家的安宁,府里的下人忙着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直到二更天才陆续歇下。
武人手脚粗鲁,对待六品寺丞之家并无太多敬畏,单是瓷瓶就摔碎了三只。
这些东西重新置办又是一笔花费,真叫人心堵。
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苏母一大早起来,便趁用饭的功夫翻看账册,手底的檀木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苏宜丹喝着玉米粥,看到旁边椅子上放着只红布垫底的木盒子。
她觉得眼熟,片刻才想起好像里面装的是家中珍藏的那棵百年老参。
还是去年她爹升任六品寺丞时,光禄寺同僚一同送来的贺礼。
她爹还说等他和苏母年纪大了、身子骨差了,便每天切一根须须炖老母鸡汤喝。
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苏母才从账本里抬起眼,嘱咐道:“昨儿我在江州见到你外祖母,仍是不太有精神,想是年节里那一场风寒落下了病根,一会儿吃完饭,你上街一趟,找人把这老参捎去你外祖家。”
江州外祖母那一场风寒来得猛烈,半个月都没能起身。
大年初二苏宜丹随双亲去拜年时,外祖母便整日卧床养病。
苏母也是额外留看了几日,到初八才回的京城。
如今病好了,的确该好生进补调养。
老参再珍贵,也不如家人珍贵。
苏宜丹自然点头,让脆桃把装老参的木盒子抱上。
平日这种活都是府中下人去做,只不过今日大家伙都忙着整理屋子、添补损失,早早就被打发去办事了。
苏宜丹又吃了块枣糕,领着脆桃正准备出门,便看到苏父面色古怪地回家了。
现在正是光禄寺当值的时辰,没上峰批准本不能随意离开。
再仔细一看,又发现苏父身后跟着个眼睛细长的绿裙妇人。
正是昨天在姚家宴席见过的、姚曾柔的奶妈梁氏。
姚曾柔自小没有母亲,这位奶妈有从小照看的情分,在姚家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姚家父女俩。
如今姚存玉贵为一品太傅,梁氏自然也沾了光,鸡犬升天,姚家上下都尊称她一句“梁姑姑”。
衣着讲究、穿金戴银,耳上挂着两只花生大小的翠绿耳坠,腰上还系了一条越苏锦腰带。
竟比苏母这位六品官员夫人还要华丽些。
一进门来,便斜着眼睛把院子四处打量一番,也不行礼,只嘴里念一句:“见过苏夫人。”
苏母微笑应和,眼睛瞄向把人带来的丈夫。
苏父这才道:“……姚太傅说昨夜之事乃是一场乌龙,愿意赔偿咱家的损失,以免伤了同僚和气。”
梁氏听着,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是啊,太傅最是仁心,有什么要报账的,还请苏夫人立即算计清楚,我们太傅府以三倍赔付就是。”
“……”苏母默了
一瞬,总觉得这事不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