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堆笑,立时躬身应了声。簌簌心肝乱颤地瞅他。那男人深沉,话也不多,比起弹琴,她其实更怕他。其下众宾客举杯喝酒闲谈,大多没注意这里,但程妤,安良娣,杜承徽,和那宋昭训几人可谓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这般恩宠!太子何时这般对过哪个女人?一时间无疑,醋坛子翻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极酸的味道。簌簌这时也渐渐地缓了过来。她没用细看,余光便瞧见了那杜承徽和安昭训气成了什么样。她们亦是如此,便可想而知那程妤会怎样了。但簌簌不想想她,她越气越好。信你信你那男人深沉,情绪向来不大外露。小簌簌乖乖地给他摸着小手,一动都不动。她的手本来是冷,但被他这么一摸,浑身都热了,手自然也热了,可热了后他也没松开,在手中把玩来着。宴席未散,其下歌舞升平,什么都和适才一样,但簌簌的心情不同了。紧张了整整一天加半个晚上,此时此刻,她可谓才平静下来,也是此时此刻方才有心情听了席间他人之间的对话,而后其中一人所说,吸去了她的注意。“听说三皇叔快回来了。”另一人道:“不错,想来年终便会入京了。”“哈哈,看来,他与程家大小姐的婚事也将近了。”“那是自然,理应如此,哈哈哈”簌簌听得“三皇叔”三个字便仔细了去,果然没一会儿便听人提了那程家大小姐。因为这位“三皇叔”不是别人,正是让那官小姐伤心的罪魁祸首。但小姑娘听罢,微微蹙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返回玉香居的路上,巧云与冬儿一个在簌簌左边,一个在簌簌右边,瞧着就开怀,极为雀跃,与她说东说西,但因为有那太子妃送的喜儿,谁也没把今日宴席之上,那大快人心之事说的那么直白。侍女只你一句我一句地大赞着主子厉害,倒是也旁敲侧击,有人失了算没得逞,特意地说给那喜儿听。待到了寝居,伺候主子洗了澡后,巧云遣走了喜儿。“你回去歇息吧,昭训这儿有我二人便可,如若需要,主子自会唤你。”那喜儿能说什么,抽抽嘴角,走了。抽就抽!她前脚走,后脚冬儿便使劲儿地瞪了她一下,甚至朝她扮了个鬼脸。人走了,巧云急忙去插上了门,再回来,终于欢喜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极为欢悦。“太子妃怕是气坏了!”“那杜承徽也是,奴婢见她脸色都不好了!”“昭训真厉害,昭训什么时候学的弹琴,怎么没听昭训说过。”“昭训早就想好这对策了么?她们当时都楞了,怎么也没想到昭训能这般大出风头,真是太大快人心了!”簌簌小脸儿上始终带着笑,缓缓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娇柔的小嗓音,有的答,有的不知道怎么答便不答。“还有殿下!殿下还是最喜欢我们昭训的!后院那么多女人,殿下便独独让昭训坐的那么近,还,还给昭训捂手,哈哈,真是气死她们才好!”侍女提起那男人,簌簌小心口“咚咚”地跳,又红了脸。接着与几人又说了几句,簌簌便躺了下。这一天又是有惊无险,小簌簌也不禁暗叹:这东宫后院可真是不好混。眼下这关虽是过去了,但她肯定无疑更是太子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般一想,便又想起了那监视她的喜儿。当务之急,得把她弄走才行。小姑娘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想着法子,但恍惚没一会儿竟是溜了神儿,又想起了那官小姐,和今日宴席之上,听人说的消息。人说“三皇叔”要回来了。那三皇叔便是萧珏的三皇叔,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恭亲王萧乾承,也就是那官小姐的未婚夫。俩人有婚约,且那婚约也是太-祖皇帝在世时早早就定下的。太-祖皇帝与程阁老是生死之交。他把程阁老的长孙女许配给了自己的皇子,小孙女许配给了自己的皇孙,可谓亲上加亲。原本肯定应该是程家大小姐和那萧乾承的婚事在前的,但三年前,萧乾承领兵出征,因此这婚事就耽搁了。今日宴席之上,簌簌恍惚听人提起“他要回来了”,便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此时躺在床上却是突然知道是什么让她感觉不对了。他要回来了?意思是他还没回来么?那不对呀!前世,簌簌两个月前就死了,死后魂附玉中,也就是此时已经开始和那官小姐朝夕相处了。恁时,那官小姐也已经被情所伤,说什么也不嫁萧乾承,且已经悔了和他的婚约,并诺下了誓言,此生与他不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