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解答这个问题,而那些人绝不包括世世代代在此居住的土库曼族人们。
在这个百分之八十国土面积皆被沙砾所覆盖的国家,能生在这矿藏资源丰富的区域已然是投胎时撞了大运。
“地狱之门”只是其中一处地标,还有更多矿藏星罗棋布般遍布周围,几乎跌一跤就能找见一处矿区。
因此几乎每位居民在路过这处“地狱之门”时都会略微驻足,感慨这天赐珍宝所赋予他们的衣袍食物,屋舍牛羊。
可今天,在“地狱之门”边缘处聚集的居民似乎格外的多。
无数男女老少遥遥围着这烈焰坑洞挤作一大圈,像是个奇异的同心圆,好似被炬火吸引来的蛾子。
迎面而来的热浪让人们诸多不适,却又你挨着我,我靠着他,一点不愿远离,甚至连人群彼此聚集所带来的这丁点安全感都要贪恋。
是什么让人群这般恐慌?
无他,不过是远处如同海啸般竖起的泼天沙墙罢了。
不久之前,周遭忽的地动天晃,羊群发了疯一般撞击底栏,鲜少见到的鸦雀聒噪乱窜,好似没长眼睛一样漫天乱飞,直至撞墙坠落。
而居民们更是无暇顾及,因为大地的震怒愈演愈烈,很快就没人能够站稳,继而高楼都跟喝醉一样纷纷摇晃,再如断片般轰然倒塌。
还好这里穷,高楼不多。
因而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尚且能动的幸存者纷纷朝室外逃跑。
然而才冲出屋舍,不少慌不择路者便和空地上呆立的人群撞到一起去,抱着头吃痛还没来得及开口怒骂,就在推搡中僵滞原地,愣愣盯着远方。
只见远处。
原先司空见惯的黄沙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呼啸着聚集成庞然大物,遥遥望去遮天蔽日。
飞沙走石是这些巨兽的呼吸,投射下来的阴影如同制导瞄准,不知哪生出来的海量黄沙便如同大地翻身一般,顷刻间便将大半座城市吞没。
反倒是远离城市的小村子们没受多大灾害。
但恐慌远比任何传染病都要迅疾,很快就插上翅膀传遍每个人烟角落,让所有人知道。
天没塌,但地陷了。
但人类总是聪明的,尤其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幸存者们很快发现某个区域内似乎安全无虞,风平浪静。
于是很快,“地狱之门”周边便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幸存者。
人群中,不仅有自发前来的,还有更多人一问三不知,只说眼前一黑就到了这里。
随即不断有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在众人眼前展露无遗。
哪里哪里的空处,像是打开了无形的口袋一般,呼啦啦的就掉下来一大群人。
来者大都灰头土脸,看打扮,听话语皆是附近城镇居民,但多半神情恍惚,战战兢兢,无法沟通。
局势
在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人口增长下,本来还嫌弃单调望不到边的沙地竟显得拥挤起来,似乎越发逼仄,让人群不得不往正中央一点点蠕动。
恐慌持续发酵,又在缺乏一切对外信号的催化剂下逐渐化作一种茫然的迷信。
所有人呆呆地望着天地正中央,那一刻不停,永远跃动焰苗的大火坑。
好似回到了千百万年前,原始人穿着兽皮,杵着石矛,彼此簇拥着,盯住面前照亮黑夜的火种一般。
在聚精会神之下,人的注意力会得到成倍增长。
所以人们很快注意到,这习以为常的大火盆似乎……越烧越旺了?
眼中火苗就像初生神明一般,在极致的演变中将空气乃至人们的目光化作养分,一点点壮大。
等人们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由自主将下巴抬高,目光高高昂起,仰视那高居天空,自火焰中化形而出的神祇。
伴着刺鼻的焦炭气息和热浪,光与热传遍四面八方,好像也将火苗顺着带来,烧进万众心中。
恍惚间,所有人似乎都被点燃,化作一团团人形焰火,焰尖儿齐齐飘向中央,似在朝拜,犹如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