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脚底一滑,差点向后摔去,幸好徐尘屿动作敏捷,他忙搂住那小孩。这里鱼龙混杂,人来人往的,徐尘屿半蹲下和他说话:“小朋友,这里人太多了,你别乱跑。你爸妈呢?”小男孩大约七八岁,幼小的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惊慌,但他还算懂事,站稳后看了徐尘屿一眼,稚声稚气的说:“我爸爸在那里……谢谢哥哥。”他心知是自己不对,撞到了人,于是扬起小脑袋,对着季松临:“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叔叔?虽然二十六岁的年纪也不算特别年轻,但是不知道这小屁孩是怎么想的,他叫徐尘屿哥哥,却叫季松临叔叔,两人明明才相差一岁!季松临扯了扯嘴角,稍有僵硬地蹦出三个字:“没关系”徐尘屿在旁边使劲儿憋笑,憋得耳朵都红了。小男孩天真单纯,什么也察觉不到,他蹲下身,笨手笨脚拾起地上的棒棒糖和纸飞机,便屁颠屁颠地跑了。钢笔摩擦纸张的声响被热闹淹没,徐尘屿低头填表,忍不住侧首偷看季松临,目光落在他鞋子上,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一双黑皮鞋,再加黑衣黑裤,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亮色,许是打扮的原因,人显得沉稳不少,却依然能惊艳徐尘屿的双眸。继而又想到,怪不得那小孩喊他叔叔呢,嘴角不自知地翘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甚至带歪了字迹。“徐先生,有那么好笑吗?”季松临“哎哎”了两声,放下复印机,拿着身份证复印件在空中掸了掸。“叔叔季叔叔”徐尘屿重复了一遍,终于不再掩饰地大笑起来。看他笑得那般欣喜,自己也挺乐的,季松临把纸张沿边角对折,走到徐尘屿身旁,在吵闹的大厅里压低声音:“那小孩叫你哥,却叫我叔,咱俩差了辈分,那你应该喊我什么呀?”徐尘屿笑得稍微弯下腰,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抬起眼睛,就对上季松临戏谑的神情:“你自己说,我应该喊你什么?”季松临靠得更近了些,将人海隔远,在他耳边落下一句:“你也喊我一声哥哥呗。”声音磁性低沉,顺着季松临齿间吐息钻进徐尘屿耳里,生出了点潮湿,痒得他不由得缩了下肩膀。哥哥这种称呼,用在两个男人之间是兄弟,但用在有情人间便会生出多种情愫,既有爱怜也有暧昧。猝不及防遭遇闷头调戏,这人还真是,越来越直白大胆了。徐尘屿咂舌低叹,反驳道:“你现在可是还学会占我便宜了?”“哪有,只不过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老了。”季松临垂头叹气,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他故意把脸转到另一侧,徐尘屿看不见他表情,那声叹气却实打实地踩在他心窝上,语气就软了,用很小的声音哄道:“你不老,心怀少年的人,永远都不老。”还蛮好骗的这人浑身冒傻气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季松临笑着转过身来,露出贝壳般整齐洁白的牙齿,徐尘屿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正打算指摘他两句,就听见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催促。“麻烦您填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噢,不好意思啊,我的签注过期了,要重新补办,麻烦您,”徐尘屿正了神色,忙将表格递过去:“这是身份证复印件。”印章盖在两个红本本上,工作人员才把重新办理好的证件递出来,身后排队的那人猛地上前,一屁股坐去椅子上,大声嚷着自己要办理的业务。这地儿实在太乱了,徐尘屿拍怕季松临肩膀,示意他先走,两人才走了两三步,那工作人声气急败坏地喊:“唉,先生,别忙着走,您还要签字确认呢”路都走了一半,两人再一块挤回去可真够受罪的,徐尘屿拍他肩膀,示意道:“你先去,我们门口见。”季松临嘱咐了一句小心,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闯出来,空旷处空气清新,风一来就把大厅那股粘稠的气息吹散了,他站去一旁的角落,却看见适才撞到他的那小男孩坐在地上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异常伤心。他走过去蹲下身,只见那五颜六色的棒棒糖碎了一地,小男孩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季松临好心说:“小朋友,你怎么了?”抬眼见到季松临暴露在碎洒的阳光下,眉眼含山韵水般俊秀,但小孩不懂颜色之美,在这柔声询问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直抽抽,张了张嘴巴哭喊道:“我要爸爸,爸爸呜呜呜”大冷天的,小孩缩成一朵肉球,枯坐在台阶上,抿紧嘴唇掉眼泪,季松临捞出纸巾,给他擤鼻涕:“那你爸妈在哪啊?叔叔带你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