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给他擦洗,季庭泰也一同入池。在水中还好,只是一出来,衣裳就湿淋淋地贴在身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贴得更紧,一丝空气也无。
楚添辛错开眼。
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勾引自己。
楚添辛完全不敢看他,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不敢看的?季庭泰主动喊他来,又主动服侍他沐浴,明明是他故意的,自己有什么好躲的?这是他的宫殿,他的人。
都分开了,这个人竟敢光明正大地勾引他,真是欠收拾。
楚添辛抱上去,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发泄般到处点火,吓得季庭泰伸手推他。
“不!不在这里!”
听他拒绝,楚添辛莫名恼怒,不顾二人湿漉漉的,直接在汤池里抱起季庭泰就往回走,哗哗水声掩不住季庭泰的惊呼,水迹一路蜿蜒至寝殿,楚添辛抬手将人扔在榻上。
季庭泰挣扎着想给他擦干净。
“会着凉的,不能再生病了……稍后再继续,十六听话……唔……”
楚添辛故意扎他:“你妹妹要杀我都罪不至死,小小风寒,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
“不是的,十六,不是。”
从来楚添辛都喜欢点着灯,哪怕最后总会依着抹不开脸的季庭泰灭到只剩几盏。
第一次,季庭泰看不到一点点光。
他不怕黑,此时却没由来地心慌,心痛,挣扎着去摸索楚添辛。
“十六?十六,你在……啊!”
破碎的心一片片落在他颈侧与锁骨,烫意刻骨,几乎烙印进魂灵深处,永世难忘。
他颤抖着伸手抱住他。
“哥哥错了,十六,哥哥错了……”
知道楚添辛满心怨意,季庭泰没有反抗推拒,只默默受着。他本以为这次不再温柔的君主会暴戾粗鲁,让他狠狠记住教训,让他不敢再犯。可最后,唯有心口处有个不浅的牙印,甚至不曾破皮。至于身上,顶多是长久未承雨露而稍有不适。
他看着缩在怀中熟睡的爱人,眼尾泛酸。借着黎明的光,季庭泰很容易就看见他红肿的眼睛与干涸的泪痕,看见他憔悴的容颜与掺杂白发的青丝,渐渐,他看不清爱人的模样。
“对不起……十六,对不起……”
对于昨夜情动缠绵,楚添辛没有丝毫表示,仍在心里幼稚地同他赌气。反倒是季庭泰,一反往日躲懒,即便略有不适也不说,撑着身子起来服侍他盥洗更衣——
正如从前楚添辛对他,事无巨细,亲自操持,不肯假手于人。
他执梳,收拢凌乱墨发,一下一下梳顺。
他动作轻柔,只是翻出那几根白发时,仍不免难过,动作凝滞。
楚添辛透过铜镜去看他。
“怎么了?”
他沉默,拢拢发丝,将白发藏起来。
“十六有白头发了……”
“兴许是朕老了。”他毫不在意,语气淡淡的,“皇帝也是人,会老,也会死。”
“不要死。”
“……”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