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檐下暗处,无花擦了擦拉过衣袖的手,一边注意外头的动静,放低了声音:“等会我们就去风雅小筑,你在外头放风,我潜入里头。我的人在燕河州城内外都修了密道,只要再蛰伏几日,密道打通官宅里头,我们都能脱身。”她说完,许久都没听见沐九兰回应,转头望去,只见沐九兰盯着她擦手的动作,神色十分不定。无花顿住,若无其事般将手放下。沐九兰微微抬眼,视线落在无花身上,让她生出些许不适之感。无花蹙了蹙眉,不满道:“沐大侠,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沐九兰这才转了目光,视线落在不明的他处,停顿了一会儿,竟又转回到无花身上。“我忽然想起来,方才在书房屋顶上,花梧姑娘使的是掌法?” 无花当他在计较方才她对他出手一事,拱了拱手,道:“方才没认出沐大侠来,是以贸然出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沐大侠海涵。”沐九兰却若有所思:“若我没有记错,怀月楼无论是楼主花自在,管事夙禾,还是故去的平生,以及底下的人,没一个擅长使掌法的。”无花心中微微一惊,有平生之前鉴,她方才特意改用了普通掌法,不想沐九兰敏感至此,竟连这也能察觉出异样。她顿时心生警惕,道:“花梧在楼中自小不受待见,他们没人肯教我功夫,我的掌法和其他功夫都是自己学的。”“原来是这样。”沐九兰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信她。无花不确定地打量四周,看看等会从哪个方向出去会比较安全,正凝神贯注之时,沐九兰又语气莫测地来了句:“我觉得花梧姑娘某些方面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无花头皮一阵发麻,想当初容欢认出她时也是这么说的。当下她面无表情,转身直截了当问他:“沐大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去载宫主殷无花?”沐九兰倒也没否认,大方承认:“嗯,因为每回遇到花梧姑娘总是多多少少和去载宫的事情有关,而花梧姑娘对三年前宫主坠崖的内幕似乎了解不少,现在更是以身犯险愿意救合欢殿的人,是以才妄加揣测。”无花继续面无表情:“实不相瞒,在下小时候曾和宫主无花有过数面的交情,她是我仰慕的对像,还教会了我写字。”听了这话沐九兰脸上表情明显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那人从来冷心冷情,绝不会说出仰慕某人的话。至于教人写字这事……沐九兰认为这是无花胡诌的,记忆里的去载宫主不是那样有耐心的一个人。看来面前这位花梧姑娘和她完全是两个性子。他想想也是,人死不可能复生,他又何必奢望些什么呢?他摒弃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恢复清冷肃然的模样,颔首道:“我知道了,多谢花梧姑娘。”他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静听墙外面传来的动静,忽然抬脚走向一扇不起眼的侧门,打开往外头观察了几眼,回头无声对无花道:“你跟我来。”有沐九兰在,两人轻而易举避开了官差的搜寻,潜入到风雅小筑内部。赵官员一心认定有其他官员看上了他的舞姬,偷偷将无花给截胡,夜里闹到其他官员住处,说一定要找出他的舞姬。其他官员深谙赵官员的性子,又知他是太子那边的人,得罪不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部由着他来。风雅小筑自是没人去了,看守的人少去一大半。无花如愿溜进里头,找了半天才找到被关的殿人们所在。那群殿人们见有人来救她们,简直喜极而泣,其中有一大半无花不认识,估计都是这几年来顾周新招进合欢殿的。无花当下也没多想,将头上的珠花摘下来掰开,拿出一瓶药丸交给她们,叮嘱道:“这解药你们吃下,能保证不受屋内的熏香所制。这段时间你们先留在这里,过几日我放出讯息,你们夜里亥时三刻汇集在西北的沙枣树下,我带你们出去。”大家吃了解药,想起自身的遭遇,当下不禁垂泪。无花心情虽然复杂,却也没打算和前人叙旧。她交待完话就要离开,外头沐九兰还不知道有没有在给她认真放风。她临到门前,身后突然有人怯怯问道:“姑娘以前,其实也是去载宫人吧?”无花身形微顿,目光落在浓厚的夜色里,停留片刻,轻声说道:“现在不是了。”外面的沐九兰见无花一脸沉默的出来,对她道:“方才不知怎的,本来有一拨人要来这里搜查,走到途中又撤了回去。”无花摸不准这群官员们的心思,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对视一眼皆得不到头绪,眉头拧着越显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