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过,宋轶不也来过,怎么不说她?”
昨夜宋轶在湖心亭跟豫王和镇国将军吃酒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偷窥过,自然是都看见了。也正因为看见的人多,她们才不会胡编乱造,那一顿吃了多久,吃了些什么,她们都一清二楚,自然,宋轶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清楚明白。
作为嫌疑人之一,宋轶也不避讳,恭恭敬敬站出来秉道:“昨夜酉时,我与镇国将军卢君陌在湖心亭分开,回芳华园,应该很多人都看到过,大概酉时一刻回到房间,一直与凤羽夫人在一起,直到此刻也未分开。”
凤羽夫人点头,“的确如此,昨夜我也一直在房中,因为宋先生白天受了惊吓,晚上门外还多派了两人值夜。我们是否出过门,值夜的人可以作证。”
“虞姑娘,该你了。”虞少容昨日抢了豫王,害她陪着她那个蠢兄长遛了两个时辰马,赵姝这口气怎么也要在虞少容这里出了才肯罢休,“我记得,出围场时,你跟陆青枝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在宋先生拿出那枚珠钗前,陆青枝一直闭口不谈你兄长之事,想来是被你封了口吧。我可是看得清楚,面圣时,她还在看你脸色行事,若非此事无可抵赖,她怕是真会替你掩盖下去。你恼羞成怒,推她下湖,也在情理之中,我说得可对。”
赵家姑娘突然变身神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别说宋轶被震了一下,刘煜都听得眯了眯眼。
“不是我!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虞少容又是恼恨又是慌张,被众人看过来的视线逼得后退了几步,绊倒后面台阶,摔了一跤,羞恼之下,眼泪如珍珠一样一粒粒滚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
就在此时,水上回廊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俨然正是执金吾虞泰。虞少容像终于找到了依靠扑将过去,哭喊道:“爹,他们冤枉我!”
虞泰摸摸女儿的发顶,直视刘煜,拱手一礼,道:“此事本不该老朽来过问,但是,前有犬子失踪,涉嫌掳劫了文宬郡主,后有幼女涉嫌杀人,老朽实在坐不住,有鲁莽之处,望殿下恕罪。”
执金吾那是九卿之列,比刘煜这个司隶校尉官位还高,只不过压不住司隶校尉统司州,督百官。若是换个场合,刘煜是自然不会顾及什么执金吾的,但虞泰身后的左右都尉,以及中尉军中高层将领系数到齐,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这边死者刚捞起确认身份,执金吾便进了上林苑,只能说,中尉军的消息的确灵通。”
刘煜不痛不痒一句话让左右都尉尽皆变了脸色。从时间上来说,虞泰此刻连消息都没接到才对,何况中尉军还来得如此齐整,除非他们事先已经知道一切,这些人,恐怕是连夜就召集起来,试图给他施压吧。
卢君陌听得噗呲一笑,长留王和赵诚都笑眯眯地看着这场好戏,有人敢这样大阵势跟司隶台唱对台戏,恐怕这辈子只此一次。
虞泰就像是没听懂刘煜的言下之意,反而说道:“一大早,便听说群芳图出了妖异之事,老朽只是好奇,过来看一下,不料赶上这一出。豫王殿下,那幅群芳图呢?”
所有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宋轶朝水上回廊看去,那里哪里还有群芳图。蓦地,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宋轶望过去,正是宫廷画师韩延平。
自辩
妖异之事?
这是在场所有人捕捉到的一个关键词。
在宋轶看向群芳图时,其他人也看了过去,那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图?
“妖异之事?虞将军坐镇中尉军,实在不该轻信这种祸众妖言,本王正是不想有人乘机滋生事端才会将那幅画收起来。”
一句妖言惑众让虞泰脸色变了数变。老狐狸聚集起中尉军中如此多的亲信,自然不可能轻易罢休。
他道:“老朽也是不信的,只不过,群芳图十名贵女突然消失一名,偏偏这一名此刻陈尸湖中,老朽实在不懂其中蹊跷。”
“什么?”
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虞泰的话就如一块老面团扔进了新面粉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在空气中发酵,挡也挡不住。
对于未知的事物,想象力会被无限放大。越是不解,滋生的恐惧越多。
虞泰一脸焦急关怀地看着刘煜,刘煜面色如常,转眼看了宋轶一眼,宋轶点点头,他一挥手,立刻有小徒隶将群芳图搬出来。
果不其然,十名贵女,此刻堪堪少了一名,而与她相邻的人画像完整无损,就像那人就是从画中走出来,消失不见一般。
而此刻,她便躺在湖边,皮肤被泡得肿胀苍白,尸体早已僵冷。
在场众人只觉得寒气蹭蹭地往背脊上爬,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宋轶扫过众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拿怪异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手下的笔便是黑白无常的锁链,随时会勾取人的性命。
韩延平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画画你能将我比下去,那消画灭迹呢?
朱丹彩画,就因为颜色鲜亮着色好,百年不退其光彩,才被世人所称道,如今一个人像就如从没出现过一般,凭空消失,而不损减周遭画面色彩,这等才是真正的本事,或者堪称妖异之事。宋轶,对此,你要作何解释?
宋轶已经明白自己是遭了韩延平的道,整个上林苑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做到这点。
“妖画!这是妖画!”
“宋轶,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术?”
众贵女没吓着,倒是把年长的桂嬷嬷吓得不轻。
宋轶不紧不慢,施施然上前,道:“这并非什么妖术。要一个人的画像消失,也并非难事。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便可以轻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