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甩掉无须有的疑虑。迷迷糊糊中,许之望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是她至今仍不愿触碰的记忆,定是今天遇到了当时的目击者,反倒触动了记忆的开关。春风无情,细雨飘洒,本该是一片春暖花开的美好景象,如今展现的却是一幅不忍目睹的弟哭姐啼的悲戚画面。一个工地旁,吵嚷声此起彼伏。“滚吧。”似是工地的包工头。“我不能滚。”男人弯了腰,就差跪到地上求情了。“我滚了,我这几个孩子都得饿死。”“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包工头不忍心看那三个年龄尚小的孩子,视线瞟向远处,无动于衷地冷漠扬言。“不不不,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改过。”男人一个劲儿地鞠躬,卑微至极。三个孩子,除了最大那个外,小的那两个,早已泪流满面。“姐姐,我害怕。”小弟弟扯着姐姐的衣袖颤抖地开口。“别怕别怕,姐姐在呢。”姐姐故作坚强,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至少,现在还不能哭。她一把搂过弟弟妹妹,快速地抬手摸了一把泪水。姐姐不过十几岁这样,这样的场面却是她“你走吧。”包工头不再废话,转身离去。“我不走。”男人跑到包工头前面挡住他离去的脚步。“孩子,拉走你爸爸吧。这次,叔叔我真的帮不了。”包工头朝孩子们看去。“望望,你帮我求求这位叔叔。”许爸还不死心,竟想出这等荒谬的想法,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为他求得一份工作。许之望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眼中的冷漠不减。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许爸,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父亲,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幅鬼样子了?许爸说着就要去拉扯许之望,许之幸和许之康被吓到了。本来压抑着的哭声突然爆发出来,把凝结成块的空气打碎,雨越发大了。许爸一手用力地扯过许之望,许之望吃痛地叫了出来。换任何一个人,看了无不产生了恻隐之心。包工头不忍,刚要开口呵斥许爸,却被另一道声音拦截了下来。“怎么回事儿?”声音浑厚有力。“魏总好。”包工头恭敬地问候,“这位员工,三番两次地酗酒误工,前面已有两次先例。”包工头精简地讲述了整个事件的梗概,至于处理结果,显而易见,不必多说。“孩子他爸,你看这样行吗?事不过三,再说那三个孩子还这么小,大人没了工作,孩子怎么办?真是可怜。”魏爸听了自家夫人的话,略作思考。“包工头,你看这样行吗?不辞退他,给他换一个工作。你看看有什么工作是相对轻松些的,最好是可以呆在室内的,方便家长辅导孩子功课。”包工头一听,自然是何乐而不为,他何尝不同情这可怜的一家人,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没这资本。现在有人开了口,他乐见其成,马上附和,当即安排。按理说,商人以利益为重,优胜劣汰,魏爸本不该多管闲事。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似有若无的求情,他断然是不会插手的。他读懂了她眼中的不甘,倔强,和他的儿子太像了,就凭这一点,他做不到袖手旁观。想必,魏妈与魏爸是一样的感受。说话之人正是魏旭的父母,他们不过是选择性地进行场地考察,偏偏遇上了这一场闹剧。魏妈身上自带的母爱,让她怎能忍心视若无睹?一看到这三个孩子,魏妈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一天他的儿子也被这样对待,她该得多伤心?这时的魏妈当然不会想到,这个被父亲无情拉扯着的小女孩,正是陪魏旭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的人。许之望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就是魏旭的父母,只是当时,她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她。曾年少时,她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踏进魏旭的家门,在那会儿,她就看过魏旭一家的家庭照片。她记忆力向来不错,只需一眼,她便记下了。这就是为什么若干年以后,当魏旭说他父母要见她的时候,她会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