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老子让你尝尝厉害!”看守奋力一戳,又一次戳在何嫂子的背上。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脚踹在何嫂子背上,揪住何嫂子腹上的绷带,一股脑全给拽了出来。剩下一个挺着被划得稀烂的何嫂子一时间像无头苍蝇一样,蜷缩成一个蜗牛,努力用两只手臂挡住渗血的肚皮。看守用绷带死死缠住她的脖子,把绳子系在房梁上,使劲一拽,将何嫂子挂在空中。拿起刀对着她的肚皮就是一阵猛扎。何嫂子像一块烂狗肉一样悬在空中,被屠刀刮着,好肉,烂肉,一块块止不住从她的小腹上掉落,啪嗒啪嗒地摔在地上,滴嗒滴嗒地浸湿了黑地。乱晃的双腿终于咔蹦一声停了下来。死了。“嫂子!”只有拜菩萨的女人在惊叫,随后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脑袋一下又一下对着何嫂子的尸体磕拜,好像在祭祀。“菩萨,菩萨把她带走,菩萨……”“菩萨……”念叨了一会儿,她也不说话了,磕在地上仿佛一座雕像。“呵呵。”这下可以了,看守一把刀扎进蒋欣童头上两颗硕大的眼球里。却不料那眼睛滴溜溜一转,从球面上裂开一道长着獠牙的小口,一口将看守的手指吞了进去。咔嚓一声,连着骨头嚼断,他还来不及惨叫,只留下一道恐怖的伤口和溅在他脸上的鲜血,剩下四根手指和食指上的一块空荡的。怪物!看守受了惊吓想要快刀斩乱麻,刀捅到蒋欣童身前竟然下不去手。好像有什么隔阂挡在了他面前。杀不了!滋滋滋——守卫怔在原地。他看见面前的蒋欣童张开嘴,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无数的昆虫在鸣叫。看守惊恐地后退几步,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上。他往后退,又好像撞到了一个膨胀的鼓包,回头一看,死了的何嫂子。何嫂子的皮肤变得透明,体内涌动的黑色液体,她的肚子在一瞬间迅速变得浮肿,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个成年人。哗哗哗,噼里啪啦掉下一堆密密麻麻的杂虫。看守吓得瘫倒在地,他慌不择路地捡起刀。「看守警告:新任领导不允许用刀!」「看守警告:新任领导不允许肢体暴力!」「看守警告:新任领导不允许再有人滥杀地下室囚徒!」「看守警告:员工百分之百信任度下不要违抗领导!否则将会遭到下属搬运工的反噬!引发革命!」晃……晃……何嫂子摇摇晃晃的来回摆动。看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嫂子向他扑来——一头扎进了她的肚子里。咚——一声撞钟声响彻了整个工厂。第二下、第三下。咚——咚——钟声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轻轻洗涤着空气中的每一寸血腥,叫跪在地上的何正军停寂下来。沉默,这是他和绝望工厂的哀鸣。被抓住把柄的动物都像板上鱼肉,何正军学会凝望着保持一种微妙的对视。“我杀了囡囡……”他将自己身上厚重的防护服卸下,袒露出来一副白骨,在黢黑的烂肉中被太阳照得发亮,又显出一些细小的划痕来。“那又怎么样呢、那又怎么样呢?老子不信什么牛鬼蛇神,区区一个妮子,半夜要爬床索老子的命吗?!”悲壮的钟声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几个回廊,他的指节倾向于屈缓,何正军的每一句话带着他半辈子的老道。“你是个父亲。”周拟淡淡地说。“我是一个父亲?我是一个父亲、我是一个父亲……父亲,唉。”这个虚弱、憔悴、将死的男人开始有些没话找话。“老子是爹,可她呢?她当好娘了吗?仗着她那个有钱的哥哥办厂,让老子当奴隶,放他娘的屁去吧!”鲜血洇红,白骨露野,当腐朽的身体被太阳照耀时,肋骨便开始腐蚀,逐渐化成粉末跌在地上。周拟走到他身侧,替他挡住了太阳。于是他的骨头不再粉碎,剩下的凝结在原处。“没让你死呢,你怎么就要自杀了?”周拟微微笑,捧着一个小箱子。“李莲的哥哥是李城秀吗?”何正军不说话,相当于默认了。“你瞧不起人家哥哥有实力,可不还是给人家做了奴,好没意思。”周拟白了他一眼。“做了鬼也没自由。”“你……!”何正军不敢反抗,迫于压力低着身认罪。“我说过,我不想让你死得这么早。”周拟说,“这就是你们的退路吗?僵尸化搬运工被太阳照射就会自灭?”“我还说过,你老婆生了。”周拟把箱子递给何正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上一级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该你了,去把你的孩子拿去埋了。”何正军接过箱子,将防护服穿好,一点一点挪起身。他把箱子揣在怀里。抱着箱子的手一震一震。咚咚乱跳。:()厄命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