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看不出距离怕什么?裴怀恩转念想,反正只要他努力往前些,再往前些,贴得离这小团子足够近,他就一定能抱到。
裴怀恩好想问李熙怕不怕,无论是那日在宫里,还是在他回来之后,但他最终什么都没问,只近乎诀别地抓着李熙亲吻,从眉眼到嘴唇,再到李熙颈前微微颤动着的喉结。
话又说回来,李熙这会如果是真傻,就该被吓得哭了,可惜他现在不是真傻,所以被迫叫裴怀恩吻得迷糊,脸蛋着火,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眨眼间,被这暧昧亲吻点燃的欲火熊熊燃烧,绕在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之间,势不可挡的燎原。
落子
这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夜,裴怀恩将这夜当告别,哄得李熙意乱情迷,记不起今夕何夕。
待到夜色渐深,云遮住月,裴怀恩的花样足够多,逼得李熙在极乐中垂首。
这夜没有疼痛,只有数不清道不尽的快乐。窗外桃花开得正盛,李熙湿淋淋的伏在床榻间,脊背紧绷着,双眼被咸涩汗珠浸出更多的泪。
这夜过后,就在李熙隐隐察觉到不对,并对裴怀恩的所作所为生出疑心时,裴怀恩却忽然变脸,再也不肯对他好了。
裴怀恩开始当着李熙的面杀人,开始在李熙面前肆意显露他的野心和残忍。李熙每日睁开眼,都能看到裴怀恩命人在京中四处抄家灭族,把活人缝进羊皮里用火烤。
练了多年的内劲还是聚不起来,就像被化掉了,裴怀恩那晚突如其来的温柔就像一场梦,虚幻的不真实,让李熙连仔细回忆都不敢。
唯一幸运的是,自从福顺有事离开后,新来伺候的小太监不比福顺那么有主意,似乎能被策反。
说起福顺来,李熙便又想起裴怀恩刚回京那几日。那时他试探福顺,认为福顺一旦尝到了手握权力的甜头,便不会再甘心退居裴怀恩身后了。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无论他怎么利诱威胁,福顺竟然都没松口答应他。
但眼下的这个小太监心思多,李熙不过稍作引导,这小太监就愿意帮李熙送消息了。
至于把消息送给谁家这事,李熙也仔细琢磨过。
先前为了防备大沧,虽然挺可惜,但李熙其实对动东边和北边的兵一直很犹豫,私心更偏向于舍近求远,派人去到更远的西边求援,想着只要能同时说服姚家按兵不动,两边都不帮忙就成了。
可是自从得知姚元靳没贪军饷后,李熙对姚家有了改观,觉着姚家会打仗,也并非不拿边陲百姓当回事,离京都又最近,没准真能做好两手准备,在既不耽误戍边防备的情况下,还能分兵回援。
况且让姚元靳回京一趟不容易,李熙对此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是姚元靳分兵回京后,漠北的守备力量就要变弱,正巧邵晏宁近两年韬光养晦,已将兵马养的强壮,可以帮着填上,让他今后对东边和北边的消息都能及时掌握。
二是若姚元靳再立功,就是立了救驾的奇功,李熙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以边关苦寒为由,把姚家从漠北调回自己眼皮子底下来,明面上对姚家多褒奖,让姚家点头接了统领京军的差事,自此留在京中。
等到了那时,李熙心想着,自己连守卫京都这么重要的差事都送下去了,也没恩将仇报收姚家的兵,姚家必定对他感激涕零,从此死心塌地的替他守着这京都。
至于原本的京军都督吴宸,这人心性虽好,却血里带风,比起留他在京都畏首畏尾的做高官,倒不如放他去边关逍遥。换句话说,这吴宸已在京都被磋磨了好些年,估计早想开了,明白以他这到处都能得罪人的性子,与其勉强自己留在繁华处做只穿金戴银的狗,反不如去大漠做那翱翔九天的鹰。
说白了,听闻姚元靳看重姚家的荣辱,那么只要想办法给他尊荣,把面子帮他做足了,也别卸他的权,他自然就能为了给姚家好处的人鞍前马后,这从他当年投奔承乾帝便可见一斑。
但吴宸与姚元靳不同,吴宸本就是靠着军功从边关爬上来,出身微寒不说,也与这个到处都是贵人的京都格格不入,很难真的约束住曾经划归在晋王手下的神机营残部。
在这样的情势下,若能放吴宸去大漠独当一面,让他在大漠扎下根,想来他和邵晏宁之间没芥蒂,也不是什么贪恋权势的人,一定能比姚家做得更好。
抱着这样的打算,李熙让小太监替他向姚家传了信,直言自己从前对姚家太怠慢,并态度恳切地请求姚家出兵帮忙,承诺必定会在事后优待姚家。
求救信送出去,李熙原本以为姚家会犹豫,早就做好了再写第二封,甚至第三封信的准备,未料姚家竟一反常态,答应得很痛快。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裴怀恩近来似乎得了新乐子,也不常来高阳殿了,李熙在踌躇之余,偶尔也能放下心来睡个好觉。
就这么着,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原本破绽百出的几个谎,早就被有心人圆的天衣无缝,李熙又哪里知道裴怀恩其实早就清楚他的各种小动作,只不过是在故意装着看不见,成心放纵他罢了。
一个脑子聪明的猎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同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骗到两次?除非这猎人心里有爱,并打定主意要以自身血肉饲这豺狼。
大约是四月中上旬的时候,姚家清君侧的旗子竖起来,李熙也再不好继续装傻了。
裴怀恩借着此事大发雷霆,又装模作样地逮了几个李熙身边的叛徒杀,看着像是对此丝毫不着急,依旧每天都过得醉生梦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