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大约是被骗怕了,裴怀恩在把李熙重新塞进被子里前,仍然照例仔细检查过这崽子的指甲,里衣袖口,舌头底下,还有头发里。
这些都是最容易藏兵器的地方,李熙不是头回装病了,裴怀恩在刚回京那阵子,隔三差五就会上他的当。
但李熙如今真病了,每次都对检查表现得格外配合,不仅不反抗,反还时常搂着裴怀恩的脖子乱喊人。
今夜也是如此,李熙伸手把裴怀恩抱得紧紧的,一时说舅舅我好冷,一时又说阿兄我想吃果子,心智仿佛回到了幼时,仗着自个难受对裴怀恩又撒娇又耍赖,把裴怀恩气的直笑,连点办事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只好顺势抱着人哄。
寝殿内很冷,裴怀恩在把李熙抱进怀里前,没忘像往常一样,先用内劲将自己身上催得滚烫。
须臾十指交扣着,裴怀恩叹声气,阖眼听李熙在那嘀咕着说胡话,自个则随口一声接一声的应。
李熙说:“阿兄、阿兄……你别偷我的小零嘴,我攒了好久。”
裴怀恩就应他,说:“嗯,不偷。”
李熙又说:“舅母,我不学武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回京,我……我不吃药。”
裴怀恩又应他,说:“好,不吃。”
“……”
李熙得着满意答复,暂时没动静了,他把脑袋使劲往裴怀恩胸前拱,闭着眼皱眉头。
良久,就在裴怀恩以为李熙睡着了,想着翻个身时,却被李熙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
“……舅舅,带我走。”李熙喘息很重,急切地央求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在大沧快坚持不住了,你知不知道。”
裴怀恩:“……”
抬起来的手僵住,裴怀恩沉吟片刻,又再侧身躺回去,轻轻拍李熙的脸。
“喂,醒醒,你想让邵毅轩把你带哪去?阴曹地府么?”裴怀恩有点无奈地叫他,说,“睁眼看清楚我是谁,若再乱喊人,我就把你舌头割下去。”
李熙这会哪听得懂,他还喊,他在病中冷得难熬,越喊越像个小孩儿,一点不消停。
其实自从回京来,李熙就很少和人说起他以前的事儿,一是不爱说,二是觉着多说起祸端。
毕竟他这武是悄悄练的,药也是悄悄吃的。他在大沧有好几次差点活不下去,半梦半醒间,都看见邵毅轩冷着脸推开他,说什么都不带他走。
邵毅轩让他回京去,回去见他母妃,也见承乾帝,堂堂一国皇嗣,断然没有客死他乡的道理。
可他有时真是累,柳四有给他开那药带毒,一旦吃进肚里,就不能再吃其他的药了,所以他在大沧伤筋动骨,都不敢吃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