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你放心,我在老师面前不会乱说话。”
哄一个猜忌心重的人放松警惕得很长时间,眼下裴怀恩对他看得严,李熙不会傻到借此次出宫的机会做什么。
裴怀恩听见李熙这样说,脾气才勉强变好些。他松松环抱着李熙,顺势就往李熙的领子里摸。
这顶软轿还且得晃一会,才能从皇宫晃到杨府去,既然脸不能动,裴怀恩便蜷指勾到穿在李熙身上的那小链儿。
只是随手拽两下,李熙便难耐地喘息,凑近亲吻裴怀恩的耳。
“厂公,饶了我这回,让我夜里再做给你看。”李熙满面潮红地哄着裴怀恩说,“外面人多眼杂……总归不尽兴。”
裴怀恩不轻不重地“嗯”了声,却没立刻把手从李熙身上收回来,只是逗弄小猫似的抚摸着他。
其实裴怀恩现在很少会真的对李熙动手了,比起他们两个从前那种情到浓时的耳鬓厮磨,裴怀恩现在更喜欢摸摸李熙,或是看李熙自己做。
“自本督回京来,阁老便不许本督再进门了。”裴怀恩侧首看李熙,语气平淡地问他,“李熙,是不是你之前对阁老说过什么。”
李熙眼皮一跳,想起当初是杨思贤帮他查的案。
“真没说什么。”因为不敢再看裴怀恩的眼睛,李熙低下头去,斟酌着说,“我已许久未见老师了,就连他如今病重这消息,也是从你口中听来的。”
裴怀恩对杨思贤还存着点敬重,不能叫裴怀恩知道杨思贤查过他。李熙思索着,否则的话,若被裴怀恩知道,杨思贤是因为看清裴怀恩的心思才发怒,恐怕会连累杨家不得善终——毕竟杨思贤从前不知裴怀恩这样疯,一直都表现得对裴怀恩很是理解,从没这样冷淡过。
裴怀恩近来已经杀疯了,他是真的在按那份名录下令,从前往后的一个接一个画红圈。而在此事上,若杨府对裴怀恩的态度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那么杨府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好在裴怀恩也没真觉着能从李熙嘴里问出什么答案来,闻言只轻蔑一笑。
“如此,想是本督最近做得有点过,惹阁老与本督闹脾气了。”裴怀恩有些伤怀地自言自语着,少顷又不厌其烦地嘱咐李熙,皱眉说,“等过会到了杨府,见着阁老,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熙听罢就点头,连声说:“知道,老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痊愈,我会依约劝他答应见你,与你说说话的。”
裴怀恩再点头,把手从李熙领子里抽出来,转身替李熙整理衣襟。
已经开春了,但李熙因为怕冷,也因为颈子上有掐痕,日常还穿身厚重的狐裘。
裴怀恩替李熙抻领子。毛茸茸的狐狸皮把李熙纤细的颈子团团包围,挠得他有点痒,让他禁不住打喷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红的鼻尖。
“阿——阿嚏!”那领子束得李熙太紧了,让他眼角都浸出点喘不顺气的湿润,没忍住抗议说,“好了,可以了,老师看不到的——厂公,你真要把我勒死了。”
裴怀恩这才住了手,他沉吟片刻,又耐着性子替李熙把领子松了松。
“这衣裳旧了,穿着倒像是被我苛待了,也没一国之君的威仪。”裴怀恩打量着李熙说,“回头我再给你做两身好衣裳送过去,你不许穿这个了。”
李熙嗯嗯啊啊的随口答应着,想伸手撩轿帘,却被裴怀恩厉声制止,忙为自己辩解道:“……没、没想和谁说话,厂公,我已好久没看过皇宫外面的天,我想看一看。”
裴怀恩还是不许,却听李熙又紧接着对他小声说,“厂公,让我看一看,难道你以后还会常常带我出来吗?”
裴怀恩定睛看了李熙半晌,这才点头了,但却以眼神示意李熙别乱动,侧身亲自为李熙撩起帘子来,给李熙看到轿子外面的天。
京中变天了,但老百姓们的生活倒还算得上是井然有序,只因最近死在菜市上的人实在有点多,吓得大家都不太敢独自出门了,总怕在路上撞见鬼。
帘子撩了一会便放下,裴怀恩不想在今天和李熙闹得太僵,心里还指望着李熙过会在杨思贤面前替他说好话,所以就算很不情愿,也没对李熙太过分。
“喏,你现在看见了,我可没和无辜之人过不去。”裴怀恩转头看李熙,试图温温和和地与他说话,低声道,“我过会就在门外等着你,若你敢和阁老告我的状,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李熙听了就苦笑,不禁摇头说:“厂公多虑了,我倒是真想和老师告你的状,可我怎么敢?”
京中隔三差五的命案不必告,杨思贤也知道,至于裴怀恩每日在他身上做的这些事……
喉间有些涩,李熙困倦地阖眼,唇角露出一点自嘲的笑意。
这种破烂事,就算让杨思贤主动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也绝不会说的。
正烦闷着,身边的裴怀恩见他精神不好,便若有所思地支颌说:“怎么,压你内劲那药很烈么?”
李熙心不在焉地点头,打着哈欠说:“嗯,是啊,柳四有最擅长以毒攻毒,当年给我开的都是些吃多了会短命的好东西,这才养好没多久呢,又被你折腾坏了。”
裴怀恩皱起眉来,似是有点分辨不出李熙话里的真假。
“哪有那么邪乎,要死早死了。”半晌,裴怀恩做下决定说,“这药该吃还得吃,你那一刀捅得我好疼。”
顿了顿,又说:
“大不了,如果阁老这次能从病中活下来,往后我再带你来见他,可以姑且停你一天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