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覃明皓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说谎躲着那家伙,然后把人带到冰冷的问询室,指控他是杀人凶手,还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调查接近的他,让覃明皓伤心欲绝。
许玮攥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指甲潜入掌心,那点点刺痛,根本无法让他动荡难平的心神缓解。只要一想到覃明皓那憔悴哀伤,生无可恋的模样,许玮整个人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现在,即使覃明皓昏倒送医,他也不能赶去他身边……是不能,还是没有颜面立场了呢?
许玮眼前一阵阵发黑,觉得自己紧绷支撑着的神经,只要稍有懈怠,就会彻底崩溃瓦解。
刘在宏总觉得,他们离真相很近了,简直是触手可及,但凶手太聪明狡猾,一不小心,很可能会再次就此让他溜走。
他握紧了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的眼神一沉:“覃明皓说,他对那些命案不知情,是有人在陷害他……我们一直都不相信。但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陷害,而是有人在擅自帮他复仇。”
许玮瞳孔震颤,脸色瞬时变得苍白如纸,转头看向畅通无阻,几乎没有一辆车驶过的高速路,天色灰蒙之下,那些路就好像跟自己的心绪一样,开始变得歪曲昏暗起来。
刘在宏在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去找疯赵,他们现在先前去码头看尸体情况跟案发现场,之后再回来对疯赵进行问询,搞清楚他把覃莫文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会突然死在了那么偏远的郊外仓库码头。
而昏迷送医的覃明皓那边,他也派了人去盯守。虽然覃明皓现在几乎可以说没有了嫌疑,但也不是百分百的肯定,主要也是因为难保真正的凶手会去找他,得以防万一。
他们上了高速后,开了近乎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达案发现场。
码头被封锁了起来,检验组的人来回忙碌,许玮跟刘在宏走了进去,看到不远处,正等着他们过来的萧纪。
一具横陈的尸体被白布遮掩,静静躺在空旷无人的码头边上,显得特别刺目。
许玮跟刘在宏阴沉着脸走过去,萧纪看见他们,把事先装袋收起的日记纸张递了过去。
“这是在死者外衫内衬里找到的,还特地用塑料密封袋装着,似乎是凶手特意为了完好保存被人发现,才这么存放的。”
许玮戴着橡胶手套接过,从表面看,纸张有些泛黄,字迹有些褪色,被平铺放在尺寸刚好的塑料密封袋里,没有半点褶皱,也没有任何污迹,可以看得出凶手在这之前,是用心保存着的。
他大致看了看日记内容,确实就跟萧纪跟刘在宏转述的内容一样,是覃明皓写下对自己父亲有多少的恨意,而日记的日期是在他大学期间。
“早上六点五十分左右,经常在对面那条步道上,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晨跑的一个男人,隐约看到这边水面上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萧纪指了指距离码头对岸,颇有些距离的绿化公园,“因为他常在那边跑步,这里人烟稀少,他几乎没见过有人出现在这个码头,或是水面上有什么异样。可是天色太早,视野也不怎么好,乌云笼罩,那个男人也不确定。在跑过两圈后,天色亮了点,他才看清像是有个人被绳子绑着,栓在码头上的石柱边漂浮,就马上报了警。”
刘在宏顺着萧纪的指向,看向那边,从这个距离来说,又是在那样的天色下,眼力稍差的人,就算这码头视野开旷,也确实很难马上发现这边的异状是什么。
许玮跟刘在宏走到尸体旁边,萧纪掀开了遮盖的白布,道:“检验组刚才初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主要死因是溺亡。”
现在是九点十五分,许玮看着覃莫文生前那张刻薄恶毒的脸,此时紧闭着眼睛,面色青紫,有些肿胀,变得更加可怖。
他的口鼻周围,有多量被风干后的淡红色泡沫液体,尸体皮肤应该被河水浸泡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掌侧面皱缩,皮肤膨胀泛白。
覃莫文着装完整,但穿着的衣服却不符合天气时节,上身是白色的短袖恤衫,下身是黑色短裤,脚上没有鞋袜。
刘在宏眉头皱紧,低头查看尸体全身上下各处部位,站起了身。
“奇怪……”他喃喃了一句,“他身上为什么没有一点淤青,也没有刀伤?”
覃莫文身上,只留有之前他被疯赵上门要债时,揍出的那些痕迹,还有右脚踝上,被绳子绑住的紫红淤痕,其他明显的新伤,是半点没发现。
会在覃莫文身上留下日记纸张,就代表杀害他的人,跟杀害刘永意的凶手是同一作案人。严珅跟闵美被害时,身上都有被暴力殴打过的伤痕跟刀伤,还对尸体肆意羞辱,为什么对覃莫文却没有这么做呢?
凶手对那些被害者都有很深的恨意,而且具有针对性的,为什么对于覃明皓来说,伤害最深的覃莫文,却只是让其溺亡呢?
虚实不定
许玮看着覃莫文的尸体被检验组搬运走,又看了眼这个仓库,看向萧纪:“这个仓库有业主吗?”
“嗯,我刚查了,是属于一家名叫茂林实业有限公司的。”
“茂林实业?是做什么的?”
萧纪刚要回答,就被刘在宏抢先了一步:“是放高利贷的,表面是人才中介,老板就是疯赵的老大。”
这下,疯赵的嫌疑就更加不可抹除了。
刘在宏眉间满是疑惑,对凶手在此时杀害覃莫文,目的就是为了让覃明皓摆脱嫌疑的可能,又深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