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严珅,还是不知道这些命案的死者怎么被害?”
许玮这句问话,问得很沉缓,就像要引导迷失在夜色漂泊海洋中的船只方向,引导着覃明皓的思绪。
这是他惯用的问询手段,在关键时候,会刻意加重音调,缓慢跟嫌疑人重复确认,再加以观察他们的反应。
覃明皓咬了咬下唇,表现出明显的焦虑情绪,颤声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严珅!没有杀任何人!之前我在l区,就已经接受过那边联安局的问询,你们为什么还要怀疑到我身上?!”
“你先回答我。”许玮用食指骨节敲了敲桌面,似要让他先冷静下来,“你入职后发生了什么事,跟严珅有过什么纠葛。你对他的了解有多深,跟他的关系圈子有没有过深入的接触。”
覃明皓闭了闭眼,想要镇定下来,可感觉脑子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吵嚷,让他头痛欲裂。
他现在已经不是该去计较,许玮骗了他的这件事,而是必须冷静思考,为自己辨明,不然的话,真的会就此被当成连环杀人犯!
事实上,许玮他们会对自己提出正式问询,就已经是……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我……我入职后没多久,严珅很照顾我,我以为那是他对我的提拔。”覃明皓咬紧了下唇,才慢慢开始回答,“但其实,是他对我有不轨的意图,我不知道是那样……他一开始带我出去工作应酬,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后来,会有很亲密的举动,因为有时会有女人来公司找他,我想他这人只是热情一点,喜欢身体接触而已。谁知道后来,他的举动越来越明显,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有意无意推脱掉跟他一起出去的工作应酬,严珅也意识到了,就跟我表明,他……他想要跟我发展进一步关系。我严厉拒绝了,并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严珅就开始刁难我,甚至对我……性骚扰。”
“然后呢?导致你真正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我尽可能避免跟他单独处在一起,可有时候还是避无可避……有一次,他把我堵在公司的洗手间里,意图……强来,还好同事进来撞见。”覃明皓想起那个时候,双手揪紧在一起,揪到发红,抿了抿干涩的双唇,“然后他就开始在公司造谣,说我勾引他,大家都不敢帮我说话,怕被波及……我后来在公司实在待不下去了,就离职了。”
“你没有想过报警吗?”
覃明皓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觉得报警也没用,反正我在那个公司也待不下去了……”
你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许玮顿了顿,问:“你清楚严珅的性向吗?”
覃明皓沉默一瞬,摇头答道:“不是很清楚……一开始他骚扰我的时候,我还很吃惊,本以为他是喜欢女人的。”
“具体严珅是怎么死的,你了解吗?”
“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跟以前公司的那些同事,也不熟,具体是怎么样,我也不关心,没有去多打听,所以根本不清楚。”
许玮沉吟一声,拿出一张照片,指着问:“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覃明皓看着那照片,认出是一年前去接受问询时,他们也问过他认不认识的那个女人。
他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许玮又拿出了另一张照片:“这个女人呢?”
图片上,是一个拖着行李箱,戴着花带草帽的女人,但只有背影,看不见脸。覃明皓蹙眉想了很久,也看不出来这是自己熟悉的什么人,随即摇摇头。
当时刘在宏让他们来问询的时候,是不会对非嫌疑人,提供展示过多这些照片跟监控录像的,原因是避免让没有直接相关的人,对外泄露太多案件的信息。
许玮把前一张照片里的女人,跟他眼前的女人照片,并列放在了一起。
“这个女人就是刘永意,她被害回到小区的监控录像。你仔细看她们,难道没看出什么相似的地方来吗?”
覃明皓满眼疑惑,不明白许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调取了严珅案件里,这个女人的监控录像,跟刘永意回到小区的监控录像,她们的步态比拟是相似的。”
覃明皓瞪大双眼,非常震惊,他好像听明白了许玮的话,但又好像没办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覃先生,我们想请你帮忙解释一下,为什么四年前被害当天的刘永意,步态会跟一年前,严珅案件里的女人相似呢?”
许玮的这句问话,证实了覃明皓那一点细思极恐的猜想,他惊诧地只知道下意识摇头:“我不知道……”
永意跟……跟那个和严珅去酒店的女人,步态相似?!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四年前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次出现在一年前?!
等一下,他得先一件事一件事先理清楚……跟严珅一起去酒店的这个女人,是什么关键人物吗?是之前在l区联安局里,那些特察警怀疑杀了严珅的凶手吗?那这样一来的话,不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许玮……”
“覃先生,请在问询过程中,叫我许警官。”
“……”覃明皓抿了抿唇,转而改口道,“许警官,这个跟严珅去酒店的女人,是嫌疑人吗?”
许玮直视着他,没有回答。
覃明皓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双臂搁到桌上,身体前倾,急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严珅的死跟我就没有关系!至于为什么当时永意的步态,会跟这个女人相似……那是你们该调查的范畴!根本不关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