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书记点名,众人都看向杨冲锋。从面相看,这人从二十多一些,而先刘跃进副县长对他进行介绍时,只说到是钢业公司的副厂长。不少的人当然也就想到了一些事,杨冲锋和张应戒之间的关系,这让不少人心里释怀。
吴德慵是张应戒提拔培养的,现在,吴德慵反过来帮助已经培养重用一个人,大家心里都可以接受。见书记点了名,都想知道这借机上位的人,是不是真能做出些事,上不上得了台面。
杨冲锋自己也知道那些局级领导的心态,县常务的成员里,对自己虽然不了解深透,但总能猜出两三分来,没有人会对不完全知根知底的人表露出藐视的。
杨冲锋等吴德慵书记说后,也没有作势,很自然地坐正,扫视一圈。从会议桌上的人说来,杨冲锋是小组的核心人员之一,比之各局级的领导,要高出半级。这一扫视也就将他的身份正了出来。众人也就静了下来,听他说“书记,刚才我认真地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学习了,他们对烟厂问题的看法,都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也找到了烟厂问题一直拖下来的关键所在,让我受益不浅啊。”说着向周围的人点着头,表示谢意。
“要说我自己在烟厂两年,和烟厂的职工可说休戚相关。现在我到钢业公司了,但对他们那种敬业精神,他们对柳泽县经济建设的功劳,都是有目共睹的。柳芸烟厂走到今天这地步,可说是我过经济发展的一种普遍现象,是一种必然,也可说是一种规律吧。她谢幕了,我们却不能就此忘记曾经创造辉煌的人。按我的想法,刘县长所提到的每个人补三万元安置费,都太少了,至少平均要到五万,才合理些也让中国们可以接受些。职工们能够理解县里,我们也要理解他们啊,就算五万补助,也根本不足以弥补他们创造的价值来。”
“太高了。”“哪有这么多的钱来补,三万都要五千万啊,五万那不得要八千万?”杨冲锋说后,下面立即就有人感叹起来。
杨冲锋等众人议论几句,再次扫过在座的一遍,见吴德慵笑笑地,知道自己给他说了要说的话,这些话里,也是杨冲锋平时跟吴德慵汇报工作时,听到他的一些言论。众人再次静下来,杨冲锋又接着说,“我县财政一直处于赤字,要拿出这笔钱来说不可能的,市里也不会为我们买单。像我县这种情况,柳市其他县也如出一辙,只是严重程度而已,市里也担负不起这笔帐。就算挤得出资金,领导们也宁愿将资金用于发展,所以,钢业公司要扩产,申报资金就能够拿到。”
“为此,我们想要彻底解决柳芸烟厂的问题,自己职业县里自己想办法。县里的资金从哪里出来?我想,在座的领导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都比我强,一人一策总会商量出办法来。”杨冲锋说到这里,就给自己打了句号,先垫一个底,再逼一逼其他人。
问题又回到原来的起点上,资金问题。杨冲锋说后将资金问题弄得更严重,数目更大,而且将向市里求援的可能性都堵绝了。
吴德慵等大家又议论一番后才说,“各位领导,大家都看到柳芸烟厂问题的严重性和急迫性,同时对县里怎么来筹集这部分资金,也都想了不少办法。我们再想想,也没有切实可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一个年年赤字的县,要想拿出几千万来安置职工,简直就像做梦一般。不少地方都采用托字诀,之后不了了之。就算职工们闹一闹,闹过几次无法解决,最终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吴德慵说后逐一地看向会议桌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低下了头。李耀强也转过头去,他也知道,多次向市里请求援助,都被回绝了。县里到哪去弄这笔资金来?
吴德慵看了一边后,会议室里就都安静下来,他却莫出一盒烟,放到桌上,抽出一支,点了火,深深地吸一口。将那种无奈和沉重表露出来,会议室里就显得很压抑,也中走投无路的感觉。
“书记,是不是我们到省里和市里再去化缘?”赵晓勤说。
“就算化缘,领导不剥脸面,又能给多少?几万还是几十万?”吴德慵说,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失落。吸了两口烟,说“大家也不要悲观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没有人接话,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接连话就退不走,自讨没趣的事没有别人肯干。吴德慵见大家都不说话,又点了杨冲锋说“冲锋厂长,有没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书记,我哪会有什么好点子。”杨冲锋说着,自己先笑了笑。
“那就是说还是也点子了?说出来,让大家讨论讨论。”吴德慵这次像是很敏敢又像是要抓住一个人不放,杨冲锋最年轻,也就成最好点名说话的对象。其他人心里都明白,也没有人来解围。
“书记,也谈不上什么点子,只是这次到京城里过年,路途听到一两句,在柳泽县是不是适用,都还说不上呢。”
“没关系,说出来这么多领导,自然都有判断力的,说错了也没关系嘛。”吴德慵继续诱导,众人听到杨冲锋说有办法,都打起精神来听。
“好,那位就说说,说不对的地方,请书记和各位领导批评。”杨冲锋说后,大家都有些失望。却听杨冲锋说,“书记,我觉得要解决柳芸烟厂的问题,资金是关键,而解决自己要县里来承担,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不如将问题退给柳芸烟厂。柳芸烟厂应该可以内部解决这问题,关键是解决的途径。”
众人被杨冲锋的说法差点都弄懵懂了,“书记,如果将柳芸烟厂厂址进行房地产开发,将房地产商用于购买地皮的资金来解决烟厂职工安置问题,自己问题就能解决了。”
等杨冲锋最终将想法说出来,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随后呼吸声就重了些。这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就算在一些消息里见过或听过,都没有人将这一点事和柳泽县联系起来。
静音过后,突然议论声就大起来,很快就形成两种声音,代表两种观点。一是不行,这样做于理于法都不合乎。烟厂厂址是国有资产,不能转卖给开发商,让开发商去赚钱。省里市里也都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二是很不错,县里要自己解决资金问题,将柳芸烟厂厂址租借给开发商进行房地产开发,有何不可?这事一举多得的事。
等大家争议了一会,这些观点早就在吴德慵的意料之中。他喝了口茶,便轻轻敲了敲会议桌,议论的人们慢慢静下来。吴德慵说,“冲锋厂长,听大家都讨论,非常热烈啊,看来这一提议有必要再深如讨论下去。我想,在大家深如讨论之前,还是请你将你的想法说透彻些,大家讨论起来更具有针对性嘛。”
“书记,我也是在路途听到议论,算是道听途说,才想到柳芸烟厂这样方法来解决,可解决资金问题。听说之后,我也找了一些资料,查看了一些其他省市的情况。书记,不仅是沿海开放城市,提出了房地产开发作为刺激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这样的口号,内地不少县市也这样做了,将闲置的土地用于开发,这也是一种建设。”杨冲锋说。
“我个人认为,柳芸烟厂到目前已经走到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单纯地考虑转产或承包都不适合。就像其他遗留下来的集体之厂一样,比如碗厂,拖了这么些年,哪有起死回生的机会?据我了解,厂里的职工们就非常苦日子艰难。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当机立断,抓住房地产业全国迅猛崛起的机会,将我县最大的包袱解下来。这样,县里也才能轻装上阵,在全国经济复苏中赶上形势。”
“就柳芸烟厂厂址来看,要是将那块地搁置在那里,也只是闲置。柳芸烟厂的职工一旦安置好后,所有权又怎么样来处理?挂在脸名字都不存在的烟厂上,还是收归县委县政府?县里想收回,只怕也不能,那里又将成为另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今后谁来解决,又走也来解决?最终解决的办法和方式,只有选择土地转让,要是直接收回归县政府,柳芸烟厂的职工也不会答应。这样的事,在其他地区不是没有先例。”
杨冲锋说后,会议室里又静了下来。将集体制厂的资产直接转让给开发商,其他地区或许真的有,但柳市地区却没有。柳市的房地产开发,也在开始了,用地却是闲置的荒地。这种做法市里会怎么看待,能不能批下来,都还是两种可能。社会上的影响必然也会大,柳芸烟厂的职工能不能接受这一办法也还未知。再说,就算柳芸烟厂这样处置成功率,那县里的其他集体制厂也按这种方式来处理?
每个人都在想着,不少人心里就不以为然。觉得杨冲锋道听途说后,天方夜谭式地提出质疑的方案来。哪能够将国家的资产卖给私人来赚钱?
吴德慵听了杨冲锋的话,觉得分析的换算透彻,理由也还能让人接受。当然,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和论调,肯定有人会觉得要捅破天了。这也需要一个过程,让人们慢慢转变思想观念。
“大家有什么想法,我们再酝酿酝酿。散会之前,我也就冲锋厂长提出的解决柳芸烟厂问题的方案说两句感想。第一句,冲锋厂长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年轻人好啊,容易接受新生事物新的观点,这也是我要反思的地方。第二句,就针对柳芸烟厂问题解决办法,我们也可再开拓思路,不要总局限于成规旧例,不要先将我们的思路束缚了。最后补充一句,那就是今天我们进行的讨论,无论什么观点都不要先传出这个范围。这也是经济调控小组的一个工作纪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