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骤停,乌云散退,高楼重新归于月光之下。
林清和趴在六十层的窗棱外,警觉地扫视四周。
从五十层打上,便不再有突出来方便攀爬的屋檐,林清和只能借助层与层之间衔接的木结构继续往上。
她像猫一样穿梭于纵横交错的房梁和随意搭起的位于不同房子之间的木桥,犹如猛虎巡视她的领地。
当另一只猛兽出现在领地之中,厮杀将不可避免。
月光下,一头状如豹的长尾独眼野兽位于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林清和,眼中泛着幽绿的光。
林清和慢慢地直起身子,立于两根房梁的交汇处,如松如竹。
野兽在她直起身子的瞬间起跳腾飞,同时大嘴张开露出锋利得可以咬断一头水牛的脖子的利齿。在它面前猎物就该匍匐低头或是惊慌逃窜,任何试图在它面前直起身的只能是跟它争夺食物的敌人。
它准备用那咬断过无数猎物的利齿将眼前看起来脆弱不堪的人拦腰咬断。
林清和没有回避,而是直直盯着它幽绿的眼瞳。
就在那野兽利齿距离林清和不足七寸时,林清和猛地举起攀爬时捡来的木棍,用手生生将其掰断,用断裂处狠狠扎进它的下颚,趁其吃痛后退又进一步将另一端顶住它的上颚!
独眼豹疯狂摇晃脑袋试图甩开林清和,同时用大爪拍向她,利爪轻易撕开她的衣裳,她的皮肉。这独眼豹凶残狡猾,划上一处后便逮着同一处攻击,林清和闷哼一声,没有立刻借方才猛兽吃痛的间隙逃离,而是一手往下拉木棍强迫独眼豹低头,紧接着用另一根木根狠狠刺入它仅有的一只眼睛!
鲜血从它的眼眶中迸出,溅在林清和素白的脸上仿佛泼墨山水。独眼豹失去视物的能力后开始变得狂躁,也不顾底下房梁的承受力,对所能触及的所有事物进行无差别攻击。房梁逐渐出现裂缝,屋顶也被搅得七零八落。
差不多了。林清和轻盈往后一跳,准备抽身离开。不久后这一层的房梁就会断裂,而独眼豹将会因愚蠢将自己推下无尽深渊。
一根有力的鞭子缠上林清和纤细的腰身,打断了她起跳的动作。她惊怒回头,竟然是那独眼豹的尾巴!那畜生不能视物却耳力灵敏,一番躁怒之后它开始寻找刺瞎它眼睛的罪魁祸首。
抓到猎物之后,独眼豹尾巴缠住她,将她如同甩面一般四处撞击。本就脆弱的房梁在几轮大力碰撞之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轰然倒塌。独眼豹始料未及地往下坠,连同倒霉的林清和一起。
独眼豹这头庞然大物下坠造成的冲击力连连突破纵横交错的单薄木架,带着林清和不断往下掉、往下砸。林清和一开始拼了命想要拽开死死锢住她的豹尾,砸了几层之后她学精了,沿着尾巴上前以独眼豹身体为格挡,免去了坠落的重击。
当独眼豹被砸得头昏脑胀之后,它的尾巴渐渐松开,林清和借机在下一轮撞击前伸手抓住空中突出的一条晒腊肉的竹架,用力一荡滑到屋脊上,踢落好几片碎瓦——是方才风暴留下的残片。
她一擦脸上残存的血迹,疲惫抬头,那人仍在月下悠闲地坐着,仿佛方才的恶战只是个小插曲。而对林清和而言可不是能一笑而过的小事,方才历经千辛万苦才到六十多层,眼下她又回到了二十多层。
一股无力感催生的怒火自胸腔升起,直至包裹她全身,月光照在她素白肌肤上泛起月白色的光晕。她眼中似有幽冥之火在升腾。
即使方才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林清和也只是出了细微汗珠,只停歇片刻,她手脚便恢复冰凉。疲惫到极致时总是麻木,腿上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可不往上爬,她就会饿死。
她又再度跳跃,速度比先前更快,她需要用速度躲开可能会出现的任何阻碍。
柳知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哼哧哼哧往上爬的身影,微微一笑,纵身跃下浮台,如同从月宫下凡的谪仙,只留下月白色残影。
似是对他有所感应,林清和下意识抬头,又惊又喜。惊是因为柳知行身上的压迫感,喜是因为食物自己送上门来啦!
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柳知行降落在她面前之际迅速后退到邻近的楼。果然,柳知行人还未到,掌风已将方才她所在的突出的小阁楼轰成废墟。
柳知行隔着独木桥看着对面的林清和,眼中包含几分赞许:“能对猎物有所警觉,我果然没选错你。”
若是林清和清醒,准要翻一个大白眼——关警觉屁事!是她潜意识里就不相信柳知行这只大尾巴狼。
可如今,只要柳知行亮出手臂朝她挥一挥手,她又会卸下防备,屁颠屁颠凑上去。
“想咬?”柳知行高举手臂躲避她的纠缠,待她快不耐烦的时候又伸手逗她。
可怜的林清和完全被那一口血所支配,就像围着归家的主人欢叫的小狗一般。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他将手臂伸到快要炸毛的她嘴边,林清和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口咬住,虎牙嵌入柳知行肉里,精准地咬破血管。
“嘶,还真是不留情。。。。。。"柳知行看着她埋头苦干的发顶,几根碎发扫在手臂上痒痒的,真是难受。他只好忍着痛握住拳头,试图让血流快些。
林清和喝得很快,柳知行的手臂不一会就挤不出什么血了。所幸林清和已经饱腹,她意犹未尽地嘬最后一口,舌尖轻轻舔了舔柳知行手臂的伤口后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