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的眼睛又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两下,宋枝不太喜欢这种打量且别有深意的目光,不心虚地对上酒保的眼睛。
她眼波流转,如云似烟,但却没有那种雾蒙蒙的浑浊感,清澈的像碧玉。
酒保弯着腰,举起一只手为她引路:“小姐这边请。”
酒保带着她上了二楼,二楼是一个圆形的长走廊,围绕着整个酒吧,在走廊上往下望,可以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比如宋枝不经意间地往下看,就看见卡座上一个女的坐在男的身上,扭着腰,露着雪白得肩膀,亲得热火朝天。
宋枝被领着走到了最里面,酒保示意:“就是这里了小姐。”
她点头致谢,轻轻的用没有提包的那只手,推开了这扇门。
多年以后,宋枝想起这一天。她依旧觉得,自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把她自己往后经年的命运推向了风口浪尖,她在大海中心沉沉浮浮,没有浆,载着她得只有那艘名叫沈祈闻的船。
宋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周致口中被他得罪的那个客人,他坐在最里面,光影在他脸上洒落起伏。她猝然与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相遇,不由地瞳孔紧缩。
走廊外声音震天,望像他那一眼却像看到一副山水画,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周致正在觥筹交错间为他倒酒。
他就那么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上,周致站在他面前,弓着身子,把腰弯的极低,将半杯酒举在他面前。
偏偏他好似枕籍的瞧过来,翻山越海地看向她,迟迟不肯接酒。
宋枝关上门,走到周致身边。周致此刻像个无措的孩子,看着宋枝仿佛才找到了主心骨,他慌乱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接过宋枝手中的包放在沙发上,半搂着宋枝给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宋枝。”
说着,他将头靠在宋枝耳边,小声示意:“那是沈祈闻,沈先生。”
宋枝点头,他第一次碰到这样有压迫感但是又平静如水的人,他像是带着整个大海的水压到了她身上。
“周总好福气啊。”旁边有个人调侃了一句。
宋枝循着声音望过去,入眼的是一个年轻人,身边坐着一个女的恍若无骨的靠在他身上,两个人似乎在玩什么游戏。
周致笑了笑没接话。
她端起周致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杯酒,背挺如悬寂山顶的一棵孤松,又像是即将冲锋陷阵得勇士,宋枝将酒杯举到沈祈闻面前:“沈先生,我敬您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宋枝的错觉,她只觉得说出这句话得时候,连带着包间的音乐都小了几分。
沈祈闻抬了下眼皮,目光在她身上浅淡地停留了两三秒,不长,但也不算短。
她尝试笑了一下,试着冲淡身上略微的不适感。
“幸会,宋小姐。”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他猝然开口,声线不似寻常的微沉含沙,像清晨时洒在树叶上的礵,清冷且矜贵。
他端起酒杯相碰,玻璃叮当,连带着不经意之间交错的温热指尖,细碎绵密,偏勾得人心烦意乱。
宋枝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沈祈闻笼罩在她身上的气息。
无底深渊般,将她缠绕、桎梏。
她是被他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