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问了就是,你别这么凶,”姜稚鱼声音弱得可怜,面色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换种方式会不会更好点。”
“不好。”
宿姜拂开垂落在眼前的一缕碎发,连带着将被风吹起的发带一并撩到脑后,咧开嘴粲然一笑,露出里面尖利的虎牙:“因为我就是喜欢杀人,不行吗?”
他用一种冷然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恶意的语气说道:“少大惊小怪的。”
姜稚鱼不吭声了,蹲在地上,手指扯着衣袖,拘谨地缩成一团,湿润的水气在眼眶里聚集,又怕被人瞧见,迟迟不落。
死寂般的平静萦绕在两人之间,宿姜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少女低着头,整个人浸泡在夜色中,安静又温顺。
凄冷的月光透过交错的树影化作数不清的细碎银光,投映在她身上,衬得她似是林中的精怪。
可怜兮兮的,像是在很努力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大概是觉得刚刚的确有点过分了,宿姜动了动受伤僵直的手指,慢慢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他与少女的接触十分短暂,只有几天,却足够让他了解到面前之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胆小怯懦,愚笨呆蠢。
何况他杀人的时候那么凶残,和平时简直是两个样,她不害怕才奇怪呢。
要是放在往常,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也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今夜却不知怎么了,竟然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以至于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可能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很温柔,让他的人也短暂地平静了下来吧。
“嗯?”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姜稚鱼蓦地抬头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以少年的性格,她不觉得他会询问她的看法。
宿姜并没有回应她,也根本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他长睫低垂,紧抿的薄唇勾出一丝轻微弧度,自顾自说着:“我不知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是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你明白吗?”
少年姿势散漫,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靠在树旁,一条笔直修长的腿微微曲起,踩在旁边凸起的石块上。
晚风袭来,少年黑色的衣摆被风吹动,行云流水地翻卷着,如同夜风吹动战场的旌旗,猎猎作响。
明明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姜稚鱼却觉得少年并不像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不在意。
相反,姜稚鱼觉得他情绪似乎还有点低落。
“没有残忍。”
出乎意料的,姜稚鱼说了这样一句话,脸上也并没有流露出宿姜以为会出现的畏惧和害怕。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少年,微微一怔,眸子里像蒙了一层林间破晓时分的缥缈雾霭,让人看不清里面隐含的情绪。
他表情古怪地盯着姜稚鱼,看了许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撒谎的痕迹,可最终什么也没找到。
姜稚鱼抿了抿唇,仰头直视着宿姜,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我只是没怎么遇到过这种事,突然被吓到了,有点害怕,没有觉得你残忍。”
她还觉得他好厉害,可这句话她觉得害羞,没好意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