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来啦,”在楼下晨练的兰玉平教授高兴地招呼她,“来一局?”
“行,”许印然拿出球拍。
兰玉平非常热爱乒乓球,恰逢今年退休,有大把的时间来磨炼球技,距离上次和许印然交手已有一个月之久,他坚信:
宝剑锋从磨砺出,今年霸主轮我做。
五分钟后。
“小然,别再发旋转啦,我已经吃你十个发球了!”
“好嘞,”许印然抬手发了个奔球,小球顺畅地从兰玉平身侧飞过。
“今天怎么了?”兰玉平放下球拍,拍拍自己的身侧示意许印然坐下,“你这是要成为独孤求败啊。”
许印然沉默了一会,半晌才开口,声音闷闷的,“兰爷爷,我想当乒乓球运动员。”
“为什么呢?因为喜欢打乒乓球吗?”
“不全是,”许印然拨了拨草叶,“打乒乓球很有意思,但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很没意思。”
“周六我去通源市比赛了,打到半决赛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如何破解对方的防御,也能看出旋转的方向,但是却怎么也打不穿对面。”
“为什么呢?”兰玉平不解地问。
“因为我的基础不扎实、训练方法有问题、身体力量不够、没有全局观只会耍耍小聪明……”许印然掰着手指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我的问题,但我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打越差,”她咬紧嘴唇,眼泪倏地涌了出来。
许印然瞪大眼睛,但眼泪怎么也收不回去,她索性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兰玉平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她,等小姑娘哭完他问了一句,“你真的这么想打乒乓球吗?”
许印然点点头。
“好吧,”兰玉平起身,“那我……”
“小然——”
许印然慌忙擦干眼泪,抬头往楼上看去,王雅宁正在喊她上楼。
“兰爷爷,我先走啦,”她挥挥手向楼上跑去。
跑到家门口,房门大开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正坐在屋内,许印然有些迟疑地走进去。
“小然,这是闽省乒乓球女队的教练秦琴和队医郭华。”
“叔叔阿姨好,”许印然打完招呼着急地看向母亲,“他们……”
“秦教练他们是想来问问你愿意去闽省乒乓球队训练吗?”许启答道。
“我……我,”许印然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我没有拿到冠军,这也可以吗?”
“那天你的14决赛和半决赛我都看了,”秦琴看起来40岁上下,眉心有两条深刻的皱痕,她转头看向许印然,表情变得柔和,“你很有潜力,我想培养你。”
许印然仓皇看向许启,又很快低下头,后者突然出声:
“许印然,你想去省队吗?你想成为乒乓球运动员吗?”
“我想,我当然想!”许印然大声地冲爸爸吼道,“但你不是希望我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吗?”
许启突然笑了,“秦教练他们说,进了省队打比赛就可以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了,国家二级运动员可以参加高校体育单招,你一样可以上好大学。”
“真的吗?”许印然猛地抬头,“那我可以去省队了?”
“前提是你不能放弃你的学业,”许启沉声道,“如果你能保证你进省队后还继续学习,我就同意你去。”
许印然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又看向母亲,直到王雅宁点头,她才“嗷”的一声冲上去抱住父母,“我、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许启和王雅宁一起把女儿送到闽省的乒乓球训练基地,王雅宁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还不是你非拉我去看比赛,”许启微笑着看向妻子,“小然那么喜欢打乒乓球,不管是赢球还是输球眼睛都像是在发光。”
“而我,这个坏爸爸因为担心还未到来的压力,就着急扼杀她最大的爱好,”许启叹口气,“是我想岔了,就算小然真的因为乒乓球受到伤害,我们也会一直等在她身后,即使没有取得出色的成就也能够保证她衣食无忧。”
“如果注定要承受痛苦,我也希望至少她经历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