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宴早早备好,只待二人来到,便可开席。
谢玄清只有一个位兄长,还未来得及娶亲便病逝了,在京中并无其他亲眷。
沈氏亦是如此,所以谢府的家宴,便只有他们自己。
裴闻卿比谢世杰小几岁,也算是谢玄清夫妇俩看着长大的,算半个儿子。
如今变成女婿,都是自家人,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
裴闻卿也没什么架子,毫无拘谨,同谢府其他人都是自来熟,跟在自己家一样,除了她。
所以她算什么?妹妹还是“妹妹”?
饭后,御史台派人来传话,谢玄清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便又出了府。
裴闻卿被谢世杰拉去下棋,剩下的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沈舒幼正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分享给谢长顾,还没来得及同沈氏和徐庄与说上话,便已经到了午时。
青萍过来提醒她:“娘子,该启程去宫里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呢。”
沈氏只得叹气,不舍地送女儿出门,“得见皇后娘娘,是殊荣,赶紧去吧。”
她还沉浸在一家人有说有笑时的幸福中,突然间又要分别,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给皇后娘娘的礼,我已经交给青萍了,入宫时可别忘了。”沈氏不忘叮嘱道,“晚上就别回来,相府离皇城更近些,今日你们都累,早些回去休息,改日得空再回来。”
看裴闻卿的样子,今晚肯定是不想来谢府的,她还想着他不来,她就自己回来。
现在沈氏又这么说,今晚怕是又只能回相府度日如年了。
从谢府到相府需要半个时辰,再从相府去宫里,还需要一会。
两人同沈氏与谢世杰夫妇俩匆匆话别后,又乘上马车赶赴宫中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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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沈舒幼只觉很累,很困,无时无刻都可以睡过去。
这会坐在马车上,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同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犹如催眠曲。
她倚在车壁上,眼皮有气无力地一张一合,不知何时竟又睡了过去。
裴闻卿这会毫无睡意,看了一会属下送来的折子,不经意间留意起斜前方又睡着了人儿来。
长发挽起,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简单的朝云髻上点缀着两支金钗,斜插的步摇随马车晃动,耳畔边的流苏轻摇。
杏色提花披风半敞开着,内里一身轻紫衣裙盖过脚面,双手弯曲搭于膝上,靠在车壁上入睡,宛如一幅仕女画。
他心头萌出一丝愧疚来,这么对她,会不会不公平?
她是无辜的。
若是他不出手阻止,那件事很快就要来了。
随后又一个邪念头闪过,她再怎么无辜都是谢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想要拆散韦云安和李徽的人,都该死,没人是无辜的。
她也不是例外。不杀她,只是因为那一箭的缘故。
前世的事,已然算不得数。
那个孩子也不是他的,是李徽的。
裴闻卿晃了晃脑袋,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同情起她来了?
她可以不死,但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靠近李徽。
只要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韦云安。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皇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