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九疯子后面的,除了几个男人,还有流浪汉大哥。只是流浪汉大哥好像被砍了一刀,胳膊上见了红。一见吴秋秋,流浪汉大哥给吴秋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这个人不对劲。这时,九疯子挥舞着菜刀,一边跳,一边朝着路人挥舞。嘴巴里还哈哈大笑着。“死了,你们都要死。”“都要死。”“都上路吧,上路吧。”吴秋秋和九疯子不熟。因为从小外婆就告诫她,离这个人远点,他会伤害自己。吴秋秋便也从不和九疯子接触。只是再不熟,她也听过九疯子的声音。然而现在九疯子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则是完全不同。鬼上身!“小秋快让开,疯子发疯了,莫让他伤到你。”吴中桥老汉儿远远地就喊吴秋秋闪开一点。眼看着九疯子手里的菜刀即将伤到人,大家尖叫连连。吴秋秋拽起一根青竹,横向拦在九疯子前面,对面的一个村民也赶紧接住另外一头,两人合力将九疯子绊了一跤。九疯子摔倒,菜刀被甩了出去。他趴在地上,扬起脑袋,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要死了,大家都要死了,活不了了哈哈哈哈哈。”“你发哪样疯,大家都好好的,来,把他送回去。”吴中桥老汉儿带着几个男人将九疯子拉起来,骂了他几句。疯子被拉起来,那稻草似的头发下,一双浑浊的眼睛却看向了吴秋秋。突然,他剧烈挣扎着。力大如牛一样,挣脱了四五个抓住他的壮汉,直接扑向吴秋秋这边。“小心,快点躲开。”四周传来村民的叫喊。然而疯子已经扣住了吴秋秋的肩膀。“娃儿,我的娃儿,是你回来了。”疯子咧开嘴角,似哭似笑地看着吴秋秋。“不,你不是我幺儿,你是哪个?我幺儿呢?”突然间,他又一把推开吴秋秋,爬在地上捡起他的菜刀指着吴秋秋。“我要杀了你们。”这声音已经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了。难道,是疯子的老婆?吴秋秋来不及细想,在疯子举刀之时,便近身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语。明明拍得很轻,疯子脑袋却猛地往后一仰,整张脸都变形了。吴秋秋再煽旺他肩膀的阳火。只听到疯子哀嚎一声,似乎在挣扎。等到再次抬头,却是一脸的平静。他甩了刀。表情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压根不像一个疯子。他平静地看着众人,又将眼神落在吴秋秋身上,什么都没说,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看起来好像清醒了哎。”“是啊,不像疯子了。”大家看了看吴秋秋,刚才吴秋秋就那么拍了一巴掌,就拍好了?这是咋回事?疯子不疯了。“走,你们几个跟过去看看,别又出事了。”吴中桥爹对吴松他们几个说道。吴松点点脑壳,带着几个人跟在疯子身后。“小秋,你外婆的坟你去看过了吧?怎么打算,要不要请泥水匠去看一眼?”吴中桥他爹走到吴秋秋面前问。“叔你帮我找人嘛,钱我出,辛苦你了。”坟肯定是要修的,不过得等鬼登仙这件事结束后。吴家村有个说法叫先人垮坟,后人灾殃。所以吴中桥老爹看了吴秋秋半天后,提醒道:“你自己最近小心一点。”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外婆的坟垮了,都不是一个好兆头。“我知道了,叔,你去忙嘛,我回去一趟。”吴秋秋点点头。吴中桥他爹也没说啥子,招呼着大家散开,该干嘛干嘛。自从村长死了以后,吴中桥的爹在村里的威望挺高。大家也愿意听他的。这次回来,吴家村还是什么都没变。但吴秋秋又觉得哪里都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个你住了很久的地方,突然有一天,你觉得很陌生。明明哪里都是一样的,但你就是觉得你不认识这个地方了。“刚刚上他身那个家伙不见了,好像又上了其他村民的身上,没看出来在谁身上。”流浪汉大哥走过来小声说。这就有点麻烦了。“先等,它肯定还要闹点动静出来。”吴秋秋抱起青竹:“先回去,我要去找个人。”“找谁?”“一个瘸子。”时间不等人,她现在就准备前往浅水巷。那栋平房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那要不要我和你去?”流浪汉大哥帮吴秋秋扛着竹子往纸扎铺走,一边问道。“不了,你帮我照看着吴家村,还有余教官。”吴家村这趟浑水,余顾和流浪汉大哥本没有必要来蹚,但他们还是来了,吴秋秋心里感激不尽。“可以嘛,晚上之前必须回来哈,你们这个鬼村到了晚上只怕不太平。”,!流浪汉大哥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告诫道。“好。”吴秋秋摸了摸余顾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只是嘴唇有些干。用毛巾给余顾润了润嘴巴,又检查了一番余顾的伤口。“怕是要打个破伤风。”流浪汉大哥说道。“嗯,村里有卫生院,你去请那个医生来一趟,我来不及了。”吴秋秋看了看时间,快两点了。她就是去求证的。将镜子放在脸盆架上,吴秋秋跳上了三蹦子就出发了。她无意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挥手目送她远行。外婆!她赶紧刹车转身看了一眼。哪有外婆的身影。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安。她跳下车,回到卧室给外婆上了三炷香:“外婆,算我求你,不要伤害余教官。”线香的烟缕缕向上,飘到遗像的眼前,后方是外婆那双和蔼的双目。黑白照片上,外婆慈眉善目,优雅端庄。停顿片刻,她用两枚铜钱盖住了外婆的眼睛,又用纸钱遮在遗像上面,并将遗像取了下来扣在桌子上。“对不起了外婆。”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相信外婆。她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外婆会伤害余教官。外婆连全村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又遑论一个余顾。而且她总有预感,外婆会对余顾下手。也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放心,我在这里。”流浪汉大哥好像看出了吴秋秋的担心,便说了一句。他也猜到吴秋秋的外婆不简单,只是不愿多说怕吴秋秋难过。然而现在吴秋秋做的,就是在防备外婆。吴秋秋心下稍安:“拜托了。”流浪汉毕竟是一方守道人,没点本事也说不过去。吴秋秋再次回到三轮车上,后视镜里,她没有再看到外婆。随后她急忙往县城开去。她将速度开到了极致。只求快点,再快点。呼呼的风将吴秋秋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她也毫无察觉。“砰”某一刻,一辆飞驰而来的小轿车迎面撞来,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天旋地转,吴秋秋只感觉三轮车在空中翻了一圈,随后车头朝下。而她整个人的视野都是倒着的。她人被卡在驾驶位上,呼吸不畅,极大的重量压住她喘不过气来。头上好像流血了,痒痒的。吴秋秋试图爬起来,却被卡住直不起身子。前方灰尘弥漫,三轮车车头被撞得变形。从她倒着的视角里,越过浓烟不远处,只依稀看到有个身影站在那里。那人穿着灯芯绒的暗青色旗袍,银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双绣花的布鞋,小腿处露出了一截。端庄优雅,清瘦挺拔。明亮不浑浊的双眼看着吴秋秋,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秋秋,来,到外婆这里来。”:()我有一家纸扎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