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青年面前是不动如山站在原地的魏麟,身后是捏着他衣角当缩头乌龟的魏见止,有些无奈,苦笑着拉过弟弟对祝江临歉意道:“舍妹年纪小,大概是受了惊吓,有些怕生,让祝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令妹文静可爱,也不知是何人忍心惹了她不高兴。”祝江临道。
宫恒在后面充当装场面的吉祥物,总觉得这套说辞有些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别的地方也听他说过。
“祝公子一路将他们送回来,小生感激不尽,不知能否请公子入寒舍一坐?”
目的达成,祝江临顺水推舟:“恭敬不如从命。”
……
说是寒舍,真是一点没谦虚。
民宅不算大也不算小,进门处是一个小院子,前有一扇影壁,影壁左侧挨着墙,右侧则是房屋。院子里正晾晒着一些药材,想必刚刚青年便是在这里翻拣,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绕过影壁,是一个小菜园,挤挤挨挨地种着蔬菜。从台阶上去,就是两间屋子的门。
青年没有绕过影壁,直接带他们进门右转上了台阶,推门进了屋子。
祝江临随便扫了一眼,扫到那些蔬菜,心里稍稍有了个猜测。
这屋子虽然也不算小,却也没有其他优点了。
屋外的空间被充分改造成菜园,显得十分拥挤;屋内又冷又潮湿,光线又暗,午后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勉强从唯一的窗户挤进来,在地上投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影子。
青年显然也有些窘迫,匆匆忙忙地想要翻出两根蜡烛来照明,却被宫恒拦住了。
受祝江临眼神指使,宫恒很神奇的领略了这位主子眼下之意:拿灯,还等少爷我给你照亮吗。
从乾坤袋里翻一翻,找出一盏不那么突兀的小油灯,点亮放在桌上,屋里总算亮堂了些。
江在水赠予的乾坤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集市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贵倒不一定有多贵,只是基本都花里胡哨实用性低;灯也有,夜明珠也有,就是都不太适合拿出来。
难得有这么一盏朴素的小油灯,宫恒看着它沉思了片刻,恍然想起:这是某次投壶游戏得来的奖品,理所当然的被嫌弃了,于是扔进了他的乾坤袋。
青年搓了搓衣角,不好意思道:“多谢二位了。”
话说完,他又有些好奇地问到:“请问,二位是仙家的仙长吗?”
在渡城这地方,就算是个乞丐,也见过两个仙来仙去的大人物,倒不至于对“仙长”多大惊小怪。
只是来渡城的“仙长”们,对凡人大多是爱答不理的态度。青年见送弟弟妹妹回来的这两人衣着气度不凡,已经是有些吃惊,如今随手便是凭空取物,不似一般人,心下更加讶异。
祝江临笑而不语,宫恒不敢说话。
青年便以为是“天机不可泄露”云云,怕惹恼了这两位贵人,又搓了搓衣角,余光不自觉地向自家弟弟看去。
可惜魏麟正皱着眉琢磨眼前人的目的,没接到哥哥的求助。
祝江临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终于笑容和煦地开了口:“这位公子,在下还不知晓你的名讳呢。”
青年在门口心系弟弟妹妹,进了门又被眼前的贵公子吓唬得精神紧张,被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自我介绍,懊恼地“哎呀”一声,道:“真是抱歉,是小生失礼了。小生姓魏,名在渊,字于渚,是个书生,祝公子唤我于渚便好。”
祝江临笑意深深:“‘鱼潜在渊,或在于渚’,真是个好名字,于渚兄当有大成就。”
“用你说。”魏见止抱着魏于渚的手臂,小声哼哼:“于渚哥哥可是新科状元!”
魏见止也知道这两人目的不明,最好少透露信息,因此尽管内心不满又有些小小骄傲,也只是自己小声嘀咕。
但面对一只活了不下一千年的龙和一条不知年龄的鱼,她的小声嘀咕和大声喊叫也没什么区别了。
祝江临这两天恶补了如今人界的新讯息,倒是知道新科状元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既然是新科状元,却住在这种阴暗的地方,也不见走马上任、邻里相贺。
渡城对状元的态度、以及背后隐藏的当朝官场阴影,这场“好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祝江临面上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和魏于渚互相恭维了一番,便提出告辞了。
离别前,不仅留下了油灯,还笑眯眯地以小书童的名义邀请两个孩子改日一聚。
这时候,一米五的宫恒就派上用场了。
别管活了多少年,只有一米五的横公鱼在外表上就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也亏得智商、心理年龄与记忆不完全挂钩,否则宫恒现在就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心理年龄却只有七岁,还没有十来岁的外表成熟的——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