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行云流水的琴声,时高时低时急时舒,恍惚中便悄然流进了听者的心里。
鸿锐的思绪也随着飘摇的琴声渐渐宁静,舒缓的乐声中,柔柔的月光透过窗户轻轻落在墨玉青的脸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青玉般细腻光润,俊俏的五官格外柔和恬美。
鸿锐细细地品味着,仿佛看见梧桐树上闪烁金色的羽毛,天界仙女将鲜花散落凡间。一种微妙的感觉从脚趾蔓延到发尖,倏忽间从背后发散到全身。
曲声散去时,鸿锐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齐齐张开,呼吸自由清爽无比,好象刚刚沐浴后般通体舒畅,气定神安。
“鸿锐,你怎么来了?”还没等鸿锐开口,墨玉青就已经先盘问上了。
“这里太乱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你。”鸿锐答得自然,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墨玉青却不象从前那样听话了,竟然顶起嘴来:“谁用你看,我能照顾自己。”
鸿锐不吭声,看着地面上青儿淡淡的影子,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再张口时,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异样。“青儿,我真怕你再出点什么事,……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不能控制的有些颤抖。
墨玉青的面色不由一怔,也变得严肃起来。气氛陷入凝重,墨玉青静静地看着鸿锐,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不喜欢老被人盯着。”
鸿锐太起双眼,对上墨玉青清亮的双瞳。“我只是喜欢你啊!”
“谁要你喜欢!”墨玉青被针扎了一样,声音陡然提高。
“青儿!”鸿锐哀叫,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
“当然了,被你喜欢的东西,有哪一个是有好下场的?”墨玉青振振有词。
“青儿!”鸿锐再次哀叫,“你怎么知道被我喜欢就没有好下场了?”
墨玉青才不怕他鬼叫,掰起手指头,认认真真历数鸿锐的罪状。“你看你喜欢过金钱豹,喜欢过獾狗,喜欢过大眼儿鹰、还喜欢过九花虬!……你喜欢玩的东西多了!可哪一样不是三天的热乎劲,玩玩就腻了!”
鸿锐肚子里像吃了二斤黄连,心都苦透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把心声告诉他了,他又给想错了。
鸿锐和墨玉青回到南城的住处已经是过了三更了。
走到门前时,两个人都下了马,鸿锐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恋恋不舍地跟墨玉青挥手道别。而是走上前,拉住墨玉青的马缰绳,有些欲言又止。
墨玉青在自家门前被拉住进不得门,有些烦了。“鸿锐你都说了一晚上了,还没说够么?
鸿锐没松手,有些欲言又止。
被这膏药贴得受不了了,墨玉青不得不开口,“我困了,你松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鸿锐松开了抓住缰绳的手,却拉住了墨玉青的衣袖。
墨玉青有些恼了,却又不想惊动他人,低低的声音问鸿锐:“你干吗?”
鸿锐看看左右,不由分说,拉了墨玉青就走。
墨玉青看看自己家的大门,再看看神秘的鸿锐,弄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无人的街道上,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却都没弄出什么声响。
离开大门有一段距离了,鸿锐在墙角处停了下来。
墨玉青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鸿锐怕人听见似的把嘴巴凑到墨玉青耳边,小小声的说。“王爷今天没回去,也没在我俯里,估计是住这里了。”说完话,鸿锐小心地看着墨玉青的表情,颇有些担心。
墨玉青看了看地上两个人叠在一起的影子。对鸿锐的话似乎并不感到惊奇。“我知道,…用晚膳的时候,我爹就叫人准备热水了。”
“啊?”鸿锐惊得忘了合嘴。黑暗中,眼睛象猫一样睁得滚圆。“你知道?”
“这有什么?”墨玉青不以为然地瞟了眼鸿锐,蔑视他的少见多怪。“他们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鸿锐有些傻了,使劲吸了口气,努力地想眨眨眼。可是刚才眼睛好像睁得太大,有些睁过了劲,一时收不回来的感觉。
青儿的态度变得太离谱,鸿锐怎么都想不明白。刚才听小厮悄悄通报的时候,自己还担心,怕他知道父亲留宿墨府会不高兴。可是你瞧他不仅早就知道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让鸿锐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鸿锐的脑子里象开了个烧饼铺,翻饼烙饼不停地翻倒着,一个没注意,墨玉青已经从他的身前溜走了。
等鸿锐回头看时,墨玉青已经跨进了门槛,大门眼看就要合上了。鸿锐抬起手,有心想叫声“你等等,我还没弄明白。”
可嗓子眼里却象卡了鸡毛似的,最后什么都没叫出来。就那么眼看着墨府的大门在自己面前闭得连个缝都看不见了。
鸿锐有些黯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自己府里休息的。只是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失落。青儿越来越让自己捉摸不透了。
第二天早上,这条街上路过的人都惊奇的发现,紧邻的墨府和世子府异常的热闹,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两座府第都敞开着大门,身穿不同服饰的下人门走马灯似的跑进跑出,显得有些兵慌马乱的。尤其墨府门外,还堆着庆王爷大堆的车马,随从护卫,明晃晃亮闪闪的一片。把个南城偏僻的街道照得分外鲜亮。
不知道是床太软还是夜太短,一向早起的庆王爷很难得的,今早起晚了。更糟糕的是,起来才发现,上朝的穿戴都没在身边。而在身边负责伺候的墨府下人又全不懂王爷的规矩。